“谁怕那只肺痨鬼呀我是担心他向父亲告状上次黄芷夏的事,父亲整整一个月没有跟我说过话”
满月闻言怒道“就他会装可怜改天我也要生一场大病,让爸爸着急让他后悔”
逢予找来胶水把信重新封好,接着让佣人送去给秋意。
“就说中午刚收到的。”
“是。”
秋意回房,正准备更衣休息。
小丫头进来送信,他拿到手就觉得不对劲,封口的胶水都还没干。
青蔓六月初寄的,怎会今日才到如果轮船航程无误的话,他们昨天已经抵达上海。
那么门房所说的“罗小姐”多半就是温琰,因为青蔓没有理由改名换姓。
秋意想到这,什么也顾不上,即刻马不停蹄地出去追人。
“罗小姐有没有留下电话和地址”
门房说没有。
秋意叫来一辆大照会的黄包车,沿着电车线路找出去,大太阳底下跑了好久,哪有她的踪影
于是又想,他们到上海肯定要租房子,但房子没那么快能找到,所以会先住旅馆,这几个都不算有钱人,多半会选择中小型旅社,即丙等和丁等,在上海有四五百家。
秋意头脑热,心里着急,想不到其他,只下定决心一家一家挨着去找。
从下午到傍晚,他找遍了南市和老城厢,又从傍晚找到深夜。车夫想挣钱,也不怕累,但是看他脸色苍白,孱弱纤瘦的模样,真怕他有个好歹,忍不住劝道“先生,明天再找吧,我送您回去休息。”
秋意问“你几时换班”
“凌晨五点。”
他想了想“带我去你们车行。”
秋意这时脑子稍微清醒过来,找到车行经理,询问他们现有多少辆车。
经理以为他家有红白喜事,需要宴请宾客。
“我们是大车行,登记在册的八十多辆。”
“车夫呢”
“有的在开工,有的在宿舍里呢。”
“现在能叫来几个”
经理不解“您这是”
“我要包下你的车夫,替我找人。”
秋意要来纸笔,写下三个名字。
“上哪儿找”
“旅馆。”
“哪个区域”
“全上海,所有旅馆。”他说“今晚我不走了,就在你的办公室等消息,车夫有多少来多少,我会按他们平均一天的工钱结账,另外还会给你一笔中介费。算好账了吗尽快做事吧,我希望天亮前能看到结果。”
话说温琰从梁公馆离开,坐上电车,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如同孤魂野鬼。抬头一看,不知不觉竟已天黑,上海灯红酒绿,街道四通八达,她忘了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只好走到外滩,凭着记忆慢慢往里找。
“小妹妹,外地来的”陌生男子上前搭讪“怎么一个人呀是不是迷路了我帮你去旅店开个房间吧。”
“不用。”
“免费的,不要你出钱。”
“我说不用。”
“诶,你个小姑娘晚上在外面多危险呀,上海很乱的。”
“臭瘪三,听不懂人话啊”她霎时怒,抓起雨伞指着男子,凶狠道“再跟老子废话,戳烂你嘴给我爬远点儿”
一生气,国语夹着川音,再也不标准了。
男子瞥她两眼,扫兴地退开,边走边骂“外地来的土包子乡巴佬”
温琰双脚不知行了多少路,痛得要命,终于摸回旅馆,青蔓和朗华已经急得火烧眉毛。
“你去哪儿了不是说留在房里休息吗吓死我们了”
她灰头土脸,蓬头垢面,鞋子也被踩得乌漆嘛黑,此时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随便逛逛,哪晓得找不到路了。”
朗华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问“吃饭没得”
温琰表情懵懂,像是自己也忘了到底吃没吃。
楼下传来小贩的叫卖声,有阳春面和桂花糖粥。
“我去给你买宵夜。”朗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