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没怎么。”
温琰眉尖微蹙“你不说,我会胡思乱想。”
秋意抬起漆黑的眼,拉她至跟前,手掌从后腰往上。
“昨晚摸到这里,灯太暗,天亮的时候才看到,这么长的疤。”
“弹片刮的。”
秋意目光垂落,冷冷的“你腿上还有贯穿伤。”
“翻车,钉子扎的。”温琰摸摸鼻子“早就好了,又不疼。你自己身上也有枪伤,我还没说呢。你是因为这个难过吗”
秋意沉默地抱着她,停了一会儿才说“就是突然觉得人非铜墙铁壁,会受伤,会死,其实很脆弱。”
温琰揉他的头,问“秋意你怕死吗”
“只要死得其所,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他说“我只怕爱我者伤心难过。”
温琰抿唇“生在这样的时代,由不得我们害怕,现在每一天每一分钟都在上演生离死别,难道他们愿意吗谁不想过太平日子呢。”
秋意闭上眼睛在她胸前靠了会儿“琰琰我们结婚好吗”他说“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如果哪天死了,我希望你是我的立碑人,我要我们百年后名正言顺地合葬,不要孤零零的。”
温琰心里尘埃落定,“嗯”一声。
他们决定回重庆办结婚手续。
临走前,温琰送给主人家一箱五洋百货表示感谢,虽然秋意付过房费,但乡下地方,日用品或许比钞票更实用。
秦衡先前开吉普车去贵阳买药,这会儿随口向秋意称赞了两句,倒是正中他下怀。
“你来开吧。”秋意说“我现在没力气长途驾驶。”
秦衡自然高兴“真的那我不客气了”
他说着抬手拍向秋意的肩,没想到一下子把他拍得踉跄两步,歪倒在车门旁。
温琰和黄芷夏见状赶忙上前询问“怎么了没事吧”
秦衡的胳膊僵在那儿,呆住。
不会吧他心想,我没用力啊
“他还是个病人,”黄芷夏皱眉指责“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儿”
“我”
温琰搀扶秋意,同时也冷不丁地看了秦衡一眼。
“我就是随手那么一下”
“没关系。”秋意揉揉肩膀,好心替他向温琰解释“我自己没站稳,秦先生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他。”
“做事毛手毛脚。”温琰不想理会秦衡,拉起秋意的手“走,坐我的车。”
“我真没使劲儿”
大家都不理他,各自上车。
秦衡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秋意坐上温琰的道奇,看她熟练地驾驶这个庞然大物,游刃有余的技术是经年累月造就的成果,车子开久了她习惯抽烟,每次抽到几乎快烧着手指才会丢掉。
“昨天你在修轮胎”
“嗯。”
秋意对她充满好奇“我看见你在地图上做了些标注,是什么”
“年初听说政府要修建中印公路,四月份还在云南各地设立了办事处,准备招募修路工人。”温琰说“现在缅甸沦陷,修路的计划搁浅,滇缅公路被切断,我得找找别的门道。”
秋意打开那张地图“你想入藏”
温琰说“公路断了,马帮运输线还在,去西藏有两个走向,一条从丽江过德钦,另一条从成都出,经康定入藏,两条线在拉萨汇合。西藏和印度之间商贸往来未曾断绝,还是有生意可做的。”
秋意道“藏区路途遥远,地势险恶,交通条件和生存条件都很恶劣,靠骡马长途跋涉驮运,运输成本与风险极大,内地商人恐怕很难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