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兩天相處,紀淙哲發現林臻這個人賊正經,可就這股年少老成的正經有時候嘴裡說出來的話又使他顯得有些呆,就像五六歲的小屁孩,越是板著一張小臉禮貌懂事就越讓人覺得好玩。
紀淙哲忍不住逗他「你說來聽聽,我幫你參考參考。到時你見著了那邊人要叫什麼?爸媽?丈母娘岳父?」
林臻惱羞地瞪了他一眼,快步前行。
紀淙哲樂得肚子疼,他亦步亦趨跟緊了前面人。
這兩天吃的都是湯湯水水的,完全不頂餓,加上走山路運動量過大,沒一會兒紀淙哲肚子裡就發出動靜了。
「不行了,我餓的走不動路了。」
林臻看了眼太陽「你再忍忍吧,應該就到小河村了。」
紀淙哲無奈只得繼續撐著又多走了一段路。
「哎實在不行了,又餓又累。」他再一次癱坐在路邊。
林臻知道他是餓的真沒力氣了,可眼下也束手無策。他走到紀淙哲面前蹲下身,把拎著的塑膠袋放在地上,解開。
「吃點糖吧。」
「……。。」紀淙哲眼眶發熱,差點哭出來。完全不是感動,而是蒼天啊!他堂堂紀大少怎麼也想不到這輩子會混成這苦逼樣!
他憤恨地從袋子裡抓起一把糖,頭一仰含進嘴裡。
林臻還不忘殘忍提醒道「別吃多了,待會還要送人的。」
「我他媽知道!」紀淙哲低吼了聲,隨著他說話嘴裡的糖跟粉塵似的撲了出去。
林臻等他吃完後,紮緊了塑膠袋接著又掂了掂「一角錢,你已經吃掉了五分。」
「……」靠,這他媽還沒正式開始過日子呢,就這麼摳摳搜搜了。
路上耽擱了一會,他們到小河村村口的時候接近晌午了,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冉起了白煙,深秋乾燥的空氣里若有似無一股淡淡的煙火氣。
紀家的房子在村中,村里人閒下來的時候就喜歡坐在村中央的道路上嘮嗑,看見紀淙哲回來了就打招呼,更有幾個年邁的老人還湊上前慈祥地打量林臻。
「這小伙子真漂亮。」
「跟紀老三登對的。」
紀淙哲撥開人群,一邊將渾身僵硬的林臻拉了出來一邊對村里人嬉皮笑臉應付了番。
「我跟你說,待會你表現得熱情點,估計那邊家裡正要開始燒飯,你就幫忙去淘米,記得多淘一點。」
紀淙哲一路叮囑「你別太要面子了,放開了大膽吃,不夠再去鍋里添,你得知道咱們可能吃了這頓,下頓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林臻臉一陣紅一陣青,低低地回了句「知道了。」
正如紀淙哲所言,紀家才開始淘米,紀老五先看到他們回來,開心地叫了聲「爸媽,三哥他們回來了!」
紀媽趕忙放下米,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紀爸也放下火鉗,從灶台後走出來,接著是下完地回來的老大老二老四,還有剛從井邊擇完菜過來的老大媳婦,一大家子人難得都喜氣洋洋見這位女婿。
林臻咬咬牙硬著頭皮喊了爸媽,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
紀家父母見他身姿挺拔修長,臉又長得出眾,好歹也是親生兒子的另一半,心裡也是一萬個滿意。
只是當林臻把塑膠袋拎起來後,再滿意的女婿也被這寒磣的禮物給迅拉低了。
紀媽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嫌棄。倒是紀爸顧著面子,還是笑著讓他們進去坐。
紀淙哲手肘撞了撞林臻,林臻立即搶過紀媽的淘米筐「我來淘米吧,您去休息。」
紀媽見他還算勤快,臉色稍緩,只是等林臻淘完米後往鍋里倒,她走過去一看大叫起來「哎呀,你怎麼淘這麼多啊?我們哪吃得了這麼多。」
這是紀淙哲出的餿主意,林臻雖照辦,但心裡有鬼的他還是維持不住面上的鎮定了。
紀淙哲趕緊解圍「沒事媽,剩下多了我倆吃。」
紀媽氣的摘下圍裙當著他倆的面故意甩得刷刷響,一邊把白砂糖塞進櫥櫃裡,一邊含糊不清碎碎罵「買什麼白糖,家裡又不缺,真是的,堆在裡頭生蟲。」
紀淙哲沖林臻笑,一臉詭計得逞的模樣。
飯好後,紀淙哲主動幫家裡人盛飯,鄉下人用的飯碗本來就夠大了,等盛到林臻跟他自己的那碗時,他拿著鍋鏟趁人不注意,往死里壓了又壓,看得小兔崽子眼都直了。
紀淙哲眨眨眼,低聲道「怎麼樣哥們,夠意思吧?」
林臻偷偷地窺了眼其他人,幸好沒人發現。
紀媽盯著他們兩個小山包一樣的飯碗,氣的連飯都沒胃口吃。
尤其是當看到他倆碗都要光了,還伸出筷子時,紀媽終於爆發了。鄉下人節儉,不論菜燒多燒少,總要留點底到下一頓繼續吃。
她在桌子那頭陰陽怪氣「都放著吧,留著我來收拾。」
乍聽明著賢惠,實則趕人。
紀淙哲和林臻又不是傻子,完全聽得出來話里的意思,林臻猶猶豫豫準備放下筷子,哪知紀淙哲站起半個身子將桌上的菜用筷子往他碗裡倒。
邊倒還邊裝糊塗對林臻說「把菜吃完,別浪費了媽的手藝。」
紀媽「啪」地擱下筷子,坐在那拉著臉瞪著看他們吃完。
本來林臻要搶著洗碗,結果被紀老五勸住了,紀家的這一大家子人,紀爸不管事,只知道悶頭幹活,老大古板,老二懦弱,老四實誠,老五二十出頭,年輕就自來熟。處了小半天,就圍著比他年紀還小的林臻喊臻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