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瘦小的轮廓迎面相撞,又各自沿连廊南北两侧逃跑。
定是谢小苒和谢翠芳。两人是负责打扫许暮芸房间的用人。若被她们发现谢辰泽睡在她的闺房,免不了被人搅舌根,不知道会编说出多少难听话。
起身的动作把身边男子吵醒,男子双臂拦腰迷迷糊糊地说:“时间还早,再睡会。”
他是谢家家主,可以满不在乎继续做春秋大梦。这事若被用人传出去,指不定编排出她勾引小叔的戏码,以后在谢家还怎么待下去。
“睡睡睡,就知道睡,要睡你自己睡!”许暮芸指腹戳他额头,起床梳洗。
卫生间台盆上只有一支牙刷,毛巾架上也只有一条毛巾。捧起毛巾在鼻下嗅了嗅,淡淡的烟草味沁来。
房间许久不住人,洗漱用品没有备份。昨晚仓促,昌伯只叫人把春秋被翻出来,简单收拾一下屋子。
算了,嫌弃无济于事。许暮芸拿起被谢辰泽用过的粽色小熊柄牙刷,挤上牙膏,快速梳洗。
换上浅蓝色家居服,丢下屋内的谢辰泽,追出去。
在偏厅里,翁玉柔端坐在中央太师椅主座上,用兰花指指着立在面前两腿颤抖的谢小苒和谢翠芳,俨然一副谢家家母的威严做派,厉声喝道:“这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敢在外面嚼舌根,自己去账房领工钱。”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二……二小姐昨晚一个人在房间,没有其他女人。”谢小苒战战兢兢地回道。
“对,我们不该怀疑二小姐,我们没见过那女人。”谢翠芳附和道。
女的?
一个用人在偏厅外匆匆赶来,险些撞到许暮芸:“对不起,二小姐。”
用人疾步入内。是负责打扫客房的用人,许暮芸记得她,具体名字忘了,老宅用人太多。
“婉婷,你来说。”翁玉柔对刚步入偏厅的用人说。
“昨晚是来了一位小姐,她是家主秘书,留宿在客房,我亲自给她端去的早膳,用完早膳她便离开,我刚还在收拾呢。”用人回话。
“听见没,二小姐正常得很,别再让我听到你们暗地里说她龌龊话。”翁玉柔拍着八仙桌,喝道。
“是是,我们错了。”谢小苒和谢翠芳垂首,双肩跟抽了风似的一耸一耸。
原来小苒和翠芳以为睡在她闺房的是haylie,不禁笑出声来。
“谁在外面,出来。”翁玉柔厉声大喝。
许暮芸拢一拢家居服入内。
“哟,是小芸呀!来得正好,用人嘴碎,我正教训她们。”翁玉柔起身相迎,扶她坐在身旁主座。
主座向来是家主、家母、老爷子这类身份尊贵的人才有资格坐。翁玉柔目前暂代家母职责。许暮芸坐上,在用人看来,是坏了规矩。
“睡久了,腰不好,我站会。”许暮芸坐下去浑身不自在,起身站在一旁。
翁玉柔让二人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原来谢小苒和谢翠芳昨晚听昌伯说许暮芸回来住,按照吩咐简单打扫,铺好春秋被,便回去睡觉。因她最近持续热搜霸榜,还得“最佳女配角奖”,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守在闺房门口,好讨要一张她的签名,从窗棂张望,模糊地瞧见床上有两个身形,向门房打听,得知昨晚除许暮芸、谢辰泽外,还有一位年轻女子来老宅,昌伯亲自迎接。所以,她们以为躺在她身旁的人,是昨晚那名年轻女子,忍不住有些好奇,在外面窥探。
谢家用人藏龙卧虎,原以为谢苗苗脑洞够大,这两个小丫头居然能靠这么点线索,构想出一段百合故事。
翁玉柔扶她坐上主座,是基于家族礼数,不管旁人知否知道,她必须这么做。诬陷谢家二小姐清誉,事关家族门风,此事可大可小,让许暮芸自行处理。
做了十一年谢家二小姐,突然变成谢家主母,身份转变使她很不习惯。今后她和谢辰泽会如何,自己都没想明白,不敢在用人面前暴露身份。
“其实……”
“其实昨晚是我睡在妹妹房里,我们姐妹许久未见,难得相聚,聊些女孩子家家体己话,用得着你们来指手画脚?”谢嘉艺踏入偏厅,上前挽起许暮芸的臂膀。
“是我们糊涂,不该对二小姐胡乱猜疑,望夫人和小姐不要赶我们走。”谢小苒跪下,将额头贴在青石砖地上。
一旁的谢翠芳也跟着跪下磕头,双腿打着颤。
“都什么年代了,起来说话。谢家不兴三跪九叩。”翁玉柔尖着嗓子说,“小芸,你看这事如何处理?”
“什么事这么热闹?”谢辰泽一身黑色西服闲步入内,扫视偏厅众人。
“堂弟来啦,请上座。”翁玉柔起身笑脸相迎。
“睡久了,腰不好,我站会。”谢辰泽倚在朱红房柱上说。
……
偏厅空气凝聚三秒,吓得用人们忽觉窒息。
家主到来,两个小丫头跪在地上,双腿发软,站不起来。
翁玉柔边向他使眼色,边描述事情的经过。
“瞧把这两个小姑娘吓的,以后做好分内事,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不该说的烂在肚子里。”谢辰泽轻轻松松一句话,宣告二人获释,“行了,下去做事。”
谢家所有人都知道谢嘉艺与她不对付,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来解围,这事就算过了。谢辰泽这番模棱两可的话,倒好像她和haylie真的有什么,又或者说他和谢辰泽有什么。
谢辰泽,你个斯文败类!调戏老婆很好玩是吧,信不信我把你抖出来。
许暮芸心里来气,真要当众宣布二人夫妻关系,是万万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