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与王敬琛交接后,宋青山正式上任。王敬琛应有关方面的再三请求,仍担任名誉校长。王家祠堂和东西两个原本供教师住宿生活的小院,仍为王家房产,王凤孝和王敬琛各在一个小院生活。
因受下雨等影响,工期被迫延长。新教室和师生宿舍都正在赶工中。新生六个班先到原高中部上课,离家近的师生暂不住校。
又过了一个多月,新学校终于全部竣工,新生六个班全部搬入新教学楼。看着全新的校园,大家别提多开心了。学生们又是洒水又是擦窗户,老师们也都在打扫自已的办公室,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方晴说,这可比她原来实习的那个学校宽敞多了,教室大,宿舍大,操场更是大。尤其这操场,在城区学校是很少见的。城区的老学校一般操场不大,或没有。新建的学校因为土地金贵,也不舍得建大操场。有的学校规划图里有4oo米跑道的操场,但建着建着那操场就缩水了,跟驻队的那染坊中热塑的内衣一样。咱这校园一进来心里就亮堂堂的,就是好。
有人说省里可能要到学校视察,大家就兴奋的议论开来。
对于他们这样一所普通的乡村初中,别说省里领导,就是镇里领导也很少来过。
还真说风就是雨了。两周后,宋校长在例会上紧皱的眉头又不无得意的一字一顿的宣布这个消息后,学校就开始全体动员,每天都像要娶媳妇办大事一样忙起来。从此,全校师生每天到学校的第一件就是开会分工,然后开始全校大扫除,就这样一直干了两个星期。
不久,一队队小汽车时不时的开进校园,许多衣着不凡的人物一拨又一拨的在宋校长殷勤的笑容里来来往往。每次当宋校长在校门口堆笑着挥手送走最后一辆什么牌什么特殊车牌号的小汽车后,喇叭里就会响起紧急通知,他们从各个角落一身泥一身土的集中到会议室,听宋校长阴沉着脸郑重其事的训话。
西北角的楼外墙下脚线那一块是谁承包的?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泥点是花儿?弄得东一骨朵西一骨朵的,这样的事还要我再强调多少遍?
我们擦净了,是扫地的又潲上的。一位教师辩解。
哪你是干什么的?如果那里是你的脸,谁想潲就潲?你就看着他往你脸上潲?潲脏了就晾着,不擦不洗了?
大家要认真听着,咱学校的每一寸土地,一草一木,每个墙旮旯儿砖缝儿,蚂蚁窟窿老鼠洞,都是我们的脸面,我们都要像清洗自己的脸面一样去清扫,像清洗眼睛里的博士伦一样去清理。
农村的学生何曾有过这样严苛的卫生习惯?不少学生早上来到学校头梳脸不洗,胸前全是饭渣渣,这也是方晴看不过农村学生的地方。有的学生没有抹过窗户,抹的时候好像干净了,风干之后一看却成了大花脸。老师们也亲自动手,参与到卫生打扫中。
因为校新学校安装了电铃,也不用敲钟了,王凤孝也回城了。围墙上要抹粉画画和写字,找了两位写手一个画一个写,但度太慢。不得已,宋校长只得派华铮进城把王先生请了来。
宋青山虽也是出自宋庄中学,但宋青山并没像宋青河那样一步一步考上大学。他基本没有正经上过几天学,按他的话说,他那时就是田间地头喊口号,一把锄头一把号。你敢吹来我敢擂,放了卫星放大炮。虽说他也是王敬琛的学生,但王凤孝与他素来不对脾气,王先生说宋青山是大老粗,宋青山说王先生是老腐儒。但为了宋庄学校,王先生还是欣然接受邀请。
在墙上写大字不同于在黑板上写字,墙上的字比人大,写时见划不见字,字的结构不好把握。一般人在墙上写字时,都是在脚手架上先用长长的木条直尺和铅笔打出字的轮廓,再让人用刷子描红。
宋校长也为王先生准备了这些物件。
但王先生一来就让把脚手架拆了,说碍事。也不用直尺、木条和铅笔,只说刷子太小了,要一个大的。谁也不知他要怎么写字,更不清楚到底要多大的刷子,宋校长干脆烦他亲自去买。
王先生骑着自行车去却走着回来了,宋校长问他,怎么了,爆胎了?
王先生说他把自行车停在供销社门口,出来不见了。
锁了吗?
锁了。这车跟了我半辈子,我到哪儿都是随手落锁。
王先生,你别开玩笑了,那么旧的车子卖废品都要没人要,谁会偷?偷了卖给谁?有的说。
说不定谁骑错了,或有急事先骑一下,一会儿就给你送回来了。
华铮人熟,让他去给你打听打听。宋校长说。
宋校长让华铮回去给王先生找车,华铮边推出自己那辆少闸没铃的自行车边开玩笑的说:还找啥,不够功夫费,把我这老牛车给王先生得了。
王先生也玩笑的说,我那车跟了我半辈子,人老心空树老心通,阴久必雨日久生情。你的能替得了吗?
第二天,王先生的自行车终于有了消息,是村上的宋二癞干的好事,华铮问他,他说:
咋了?我帮咱村清理清理街道怎么了?我还没有找支书要工资呢,你们还想倒拉一耙。这天下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
华铮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学雷锋不留姓名。我也向你学习,和你一起做好事。你管清理,我管倒垃圾。这你总得给爷们一个学习机会吧。你说,那车扔哪儿,让我去替你清理。
不劳你了。那车我已经扔了。
扔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