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喻灼在别人面前试图回避这个话题。他假装毫不在意地吃饭,一边还幻想着陈与珈不会再追问。
甚至在他快速吃饭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两人对话的场景。
「喻灼你为什么骗我,你原来是这样的人,你住过监狱,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有必要吗?不喜欢就滚。」
想象中的自己无比潇洒,就像八年前的高中生一样。原来兜兜转转,他还是老样子。算了,他已经习惯了失去。
然而,陈与珈那句充满担心且小心翼翼、带着恳求意味的话,让喻灼的心像被人攥住一样疼。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一刻,他甚至希望陈与珈像他想象中那样对他冷言冷语。
“……你想听吗?”喻灼问道。
陈与珈一脸认真地坐好,“我想知道!”
喻灼受不了陈与珈这么专注地看着自己,低头看着快凉掉的饭菜:“你先吃饭,凉了就不好了,边吃我边告诉你。”
陈与珈知道能让喻灼开口已经很不容易了,便听话地快速吃完自己那份早餐。那可是他专门去买的,可他吃得太快,都没尝出味道。
很快,陈与珈匆忙擦了擦嘴:“我吃好了,你说吧。”
喻灼被陈与珈弄得哭笑不得,说道:“那个博主……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只是时间太久,我早就忘了他的名字。”
“这不重要。”陈与珈说。
“对。”喻灼缓缓收起笑意,眉心渐渐皱起,“事情有点复杂,我就不从他说起了。”
“这一切要从牧洵搬到我们家开始讲起……”
喻灼向陈与珈讲述了牧洵和自家的恩怨,解释了自己刻意隐瞒信息素的原因,还详细说了自己在一高像校霸一样的经历,当然,也没遗漏自己在看守所的一年生活。
“……其实这么多年,我挺感谢当年那人的家长没放过我,把我送进监狱。”喻灼释怀地笑了笑,“如果不是这样,没有那样一个环境约束我,隔绝外界的声音和那些我不想见的人,我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自己那几年自暴自弃、浑浑噩噩的人生。这八年来我常常想,如果没进看守所,我会变成什么样。或许,当时气头上的我会直接去找牧洵和牧归荑,那时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最后肯定会和牧洵一家陷入死循环。喻致远死后,没了他的管束,我可能会主动休学,拿着钱肆意挥霍、荒淫无度,根本不会去想提升自己、发展自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而且,我也不会遇到一群真正合得来的朋友,有一份自己满意的事业,这些在当时我想都不敢想。”
“所以,八年了,我以为大家都忘了我,没想到……”喻灼自嘲地笑了笑。
最终还是以最糟糕的方式昭告天下,引起了众人的狂欢。
陈与珈站起身,默默地给了喻灼一个拥抱,眼神复杂,低声说道:“哥,你这几天尽量别上网,好好休息几天,剩下的交给我。”
喻灼猛地抓住陈与珈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放心。”陈与珈低头,用额头碰了碰喻灼的额头,“我没你想的那么冲动,我会用正规的方法帮你解决。”
“你——”
陈与珈不管喻灼的追问,弯腰将喻灼横抱起来,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陈与珈,你干嘛!”
陈与珈脚步平稳地走上台阶:“我看你才睡了几个小时,不行,得调整一下你的生物钟,回去睡觉!”
喻灼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陈与珈,失笑道:“你有病啊陈与珈,这能睡得着吗?”
陈与珈就像没听见一样,撞开喻灼的卧室门,把他放在床上,压上去,鼻尖几乎要碰到喻灼的脸。
“睡不着……”陈与珈笑了一下,“那我们干点别的,不过大白天的不太好,不知道哥你介不介意。”
喻灼觉得陈与珈像是变了一个人,推着他的肩膀:“我介你——唔!”
陈与珈重重地亲了喻灼的嘴唇一下,让他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好了,睡觉。”陈与珈用床头的遥控器拉上窗帘,翻身躺在喻灼旁边,“我陪你。”
喻灼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心跳如鼓:“你确定你能睡得着?”
“睡得着。”陈与珈侧身对着喻灼,“要不然我给你唱歌吧。”
喻灼反问:“你那歌催眠吗?”
“不唱我的歌,唱……”陈与珈在脑海里搜索自己的音乐库,终于找到一首不那么激烈的歌,“我给你唱《小星星》吧。”
喻灼笑骂道:“滚,你哄小孩呢!”
陈与珈眼睛眨了眨,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凑近喻灼:“也不是不行,你叫我哥哥也行,小喻灼。”
喻灼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活腻了,臭小子。”
“哎……”陈与珈失望地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唱给你听。”
喻灼背对着陈与珈躺着,忽然感觉脊背传来一阵温暖,原来是陈与珈温热干燥的手覆在他的眼睛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有一股包子味。”喻灼幽幽地说。
陈与珈不禁笑出声,脸在喻灼肩胛骨处的毛衣上蹭了蹭,闷闷道:“不行你忽略一下。”
“那你快唱……”
陈与珈清了清嗓子,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和他在舞台上热烈疯狂的形象截然不同。
喻灼沉浸在那简单的歌词里,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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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
陈与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出房间后下楼,拿起手机回复了群消息,接着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