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鳶冷不丁被嗆了一句,有些無措不解,一時也只得歸結於顏韶桉政務煩心,便閉了嘴,二人徑直穿過月洞門往東府而去。
東西府以一處月洞門隔開,東府人口比西府多,郡主娘娘有一兒兩女,姑娘們嫁了出去,顏閣老行大,膝下三兒兩女,除去顏韶筠是嫡子,其餘皆是庶子。
二人一路無言,到了明知堂外,屋內一片歡聲笑語,孟禾鳶不好前去打擾,但她側目看了眼顏韶桉,繃著下頜神色冷硬,嘆了口氣徑直進了屋。
郡主著老茯神對襟襖,髮髻青絲黑白半摻,頭上簪著水色極好的白玉簪子,一雙鳳眸凌厲又和藹,三姑奶奶顏雲瑛坐在旁邊掩著嘴笑,下坐著的赫然是大爺顏韶筠。
二人一進門眾人的視線便落了過來,孟禾鳶屈膝:&1dquo;見過郡主,三姑奶奶,兄長。”,顏韶桉方才再怎麼擺臉色,此刻也老老實實的見禮。
郡主笑著點頭:&1dquo;來了,坐吧。”
二人坐在了顏韶筠的對面,孟禾鳶對著顏雲瑛,對方和善的朝她一頷,她並未去瞧顏韶筠,上次在花園一事現在想起來還叫她有些不自然,尷尬的很。
幸而沒有外人瞧見,不然二人的名聲怕是要毀了,東西府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瀾,希望兄長並非是那計較之人,真的信了她的話。
&1dquo;許久不見桉哥兒,倒是比以前越發穩重了,你仕途順遂,日後好與筠哥兒互相幫扶,都是一家人,若是有什麼困難,總是沒有血緣關係靠譜的。”郡主道。
顏韶桉乖覺道是。
郡主又轉頭看孟禾鳶:&1dquo;聽聞你前些日子小產,算算日子,怎的小月子還未坐完便出來了。”她言語間不乏關懷。
孟禾鳶心頭一熱,笑著說:&1dquo;多謝郡主關懷。”
郡主又逮著孟禾鳶誇了一頓,話里話外的,都是她能幹、嫻淑,能娶到她,桉哥兒可見是有福氣的,直夸的孟禾鳶臉熱。
只是一旁的顏韶桉面上雖做出一番應和之色,心中卻難免有些氣悶,一個武將之女,母親出身又那般不好,嫁給他才是天大的福氣罷。
&1dquo;我也乏了,你們自行離去罷,我就不留人了。”他們來的晚,郡主意料之內的沒有留他們用飯,孟禾鳶便也起身福身告退了。
二人走後,顏雲瑛念叨:&1dquo;桉哥兒能娶了孟氏倒真算是有福氣,可我瞧他的脾性倒是有三分隨了那魏氏,一個姨娘,能給孩子教什麼好。”
&1dquo;行了,他們西府的事少說幾句嘴。”郡主淡淡道,顏雲瑛閉了嘴,一旁的顏韶筠倒是打開孟禾鳶放下的盒子,裡頭放著並非是多麼貴重的金銀玉器,都是些零零散散頗為實用的物件兒,有暖手捂,安神香袋。
郡主接過了盒子,感嘆:&1dquo;孟氏嫻淑,當初若非被魏氏捷足登先,我也有讓她給筠哥兒做正妻的念頭。”
顏雲瑛看了一眼顏韶筠,神色如常,並未有什麼不悅,訕笑:&1dquo;都過去了,有緣無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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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禾鳶與顏韶桉出來後,敏感察覺身側的人氣壓極低,心下哂笑,不過是幾句關心話罷了,總是這麼敏感做什麼,她主動出聲緩和氣氛:&1dquo;方才來遲了,郡主他們已經用過了飯,官人想必還未吃飯,不如我叫小廚房做些你愛吃的菜?”
顏韶桉冷硬道:&1dquo;不必,我已在衙署吃過了。”說完似是一愣,腳步一頓:&1dquo;我還有事,先去衙署了。”,說完腳步生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孟禾鳶站在原地,垂下了眼眸,深冬的暖陽再如何熱,也透不過厚實的松氅,手腳仍舊是一派寒涼,原是在衙署用飯耽誤了時辰,想來也是因不願在郡主那兒用飯給自己找退路罷,但,為何不能提前告訴她一聲呢?
忙到現在,她連一口飯都沒吃上,腹中空空,他有這般心思,從來就不知道與她商議。
第3章
孟禾鳶累極了,她回了院子便倚在貴妃榻上小憩,春緹給她蓋了曾毛絨的毯子:&1dquo;姑娘,您晨起只喝了一盞燕窩牛乳羹,這都三個時辰了,用些飯罷。”
孟禾鳶搖了搖頭,她吃不下,本是累極,卻有些睡不著,怔怔的望著窗頭的粉黛葉。
難受嗎?自然是難受的,但更多的是一眼望到底的麻木,父親與哥哥出征在外,母親陪同在側,徒留她一人在這京中沉浮,家人時時來信報平安,她自然也從未與他們說過自己的酸澀,只為讓他們不在千里之外替她擔憂。
當夜,顏韶桉便去了書房,往後數十日也沒有再踏入房內一步。
孟禾鳶一時也有些沒了心思去深想,初時成婚他便是這樣,心中只有公務做伴,那時她還心中感嘆官人上進,後來才明白,不過是不甘庶子的名頭,暗中與東府的嫡子一爭高下罷了。
五日後,她像往常一般去蘭心院請安,順帶拿了親手做的紅豆餅。
只是蘭心院不似往常一般靜默,屋內傳來了沈氏高昂尖銳的笑聲,她出身不高,素來注重自己的言行,不知是何事叫她這般喜形於色。
孟禾鳶進了屋,便瞧見了羅漢床邊坐著小杌子的少女,一襲白色薄緞如意雲紋褙子,頭梳彎月髻,面容小巧清靈,出落的跟個掐了水兒的嫩花蕊一般,重要的是,朝氣蓬勃。
孟禾鳶直覺不大妙,眼皮突突直跳,但她仍舊面不改色:&1dquo;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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