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出了景儀殿的時候天色都暗了下來,顧林清快走兩步,想趕在宮門下鑰前溜出去,沒想到剛走到甬道的拐角就被攔下了。
唐沅心在這甬道旁的亭子裡等了一個下午才等到了顧林清,此時耐心已經快耗費盡了,她扯出一個溫婉的笑來,朝顧林清行了個禮。
顧林清趕著出去,又不好直接跨過去走人,只好也打了個招呼,隨口問道:「妹妹怎麼還在宮裡?」
「我等林清哥哥,」唐沅心捏了捏袖子裡的手帕,仰著頭:「林清哥哥是要去哪裡?」
「隨意轉轉,找我有什麼事嗎?」顧林清計算著宮門下鑰的時間。
「沒,沒什麼,哥哥許久沒去過唐府了,祖母有些想你。」
「知道了,抽時間我去看看外祖母。」顧林清恨不得直接把唐沅心推開,免得耽誤自己的事。
「我這回去還有點事情,就先回去了。」不等唐沅心再說話,顧林清三兩句告完別便急匆匆的離開了,只留給了唐沅心一個背影。
唐沅心等了許久就得到這麼兩句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說的話沒說出來就被顧林清憋了回去,心情極其不好,一巴掌甩在了旁邊翠屏的臉上:「出的什麼餿主意?」
這一巴掌打的翠屏腦袋嗡嗡的響,她連忙跪下解釋:「小姐息怒,二皇子看著像是有要事,不如小姐改天再約,二皇子一定會答應的。」
沒錯,唐沅心想約顧林清,但是話都沒機會說出來顧林清就走了。
唐沅心看了看翠屏那張腫了半塊的臉,到底沒再打下去。
另一邊顧林清跟在江元後面裝成個太監,守衛只看了看江元手裡的令牌就放行了,二皇子的人他還不至於為難。
一出了宮門顧林清好像那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江元拉都拉不住。
「主子。」眼看著是跟不上了,江元大喊了一聲,隨即跪在地上看著顧林清不說話。
顧林清被這一聲喊的心悸,他最怕江元這樣喊他,每次喊完都一聲不吭的跪在地上,讓他心疼。
顧林清只好返回來,蹲在江元跟前拉著他的手:「怎麼又跪下了,不是說了嗎?沒人的時候不許跪。」
「主子剛剛想做什麼去?」江元抬頭看著顧林清:「剛剛那輛馬車差點擦到主子身上。」
顧林清也知道自己剛剛太跳脫惹人擔心,他訕訕的笑了聲,拉了拉江元的手:「知道了,我走慢點還不行麼,就跟在你身邊。」
江元看了看他,目光又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逡巡了一會兒,終於順著顧林清的力道站了起來。
顧林清這才鬆了口氣,阿元現在越來越難哄了。
兩人不再閒逛,顧林清上了江元提前準備好的馬車,朝太子府駛去。
顧林清有功夫,江元卻沒有,兩人不可能翻牆進去,但要是顧林清自己進去的話江元又實在不放心,最終猶豫了一會兒,江元敲了敲太子府的側門。
太子府一向少有人來,看門的小廝閒的鳥叫,好不容易有敲門聲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去開門。
江元拿著令牌給小廝看了看,說自己是二皇子宮裡奉命給太子送東西的。
皇后早先已經派了三撥人來送東西是不錯,小廝沒想到二皇子居然也派了人來,現在府里剛剛多了一個宮裡的王嬤嬤,現下又來了個二皇子的人,一向清淨的太子府突然多了兩撥人,小廝不敢做主,只得將人請進來連忙去通報了。
顧林風彼時正在臨帖,他身子不好,不能練武,平常只能寫寫畫畫的打發些時間,聽見二皇子宮裡來人的時候下筆一下子沒收住重了些,黑色的墨穿透了白色的紙張,寫了一下午的字就這麼廢了。
顧林風慢條斯理的把筆放下,又拿起自己剛剛寫的這張字,皺著眉看了會兒才說道:「讓人進來吧。」
下人將顧林清二人帶進來便退了出去,顧林風一直低頭看字,本想晾一晾他們,誰讓他們害自己廢了一張字,哪想到不過一瞬的功夫就聽到了疼疼疼的慘叫聲。
顧林風抬頭正看見小七一手架著一個人的胳膊把人按著跪在地上,一個人嗷嗷喊疼,另一個焦急的看著喊疼的那個。
顧林清一進來就想撲過來喊皇兄,皇兄還沒喊出口光憑他撲過來的架勢就被小七判定他要謀害顧林風……
「皇兄,皇兄,我是林清。」顧林清嗷嗷的,終於讓顧林風被吵的亂蒙蒙的腦子理回了一絲思路。
「閉嘴。」顧林風低聲斥了一句,吵的他頭疼。
地上的人被這帶著一絲慍怒的低斥聲嚇得閉上了嘴。
許是從小不管誰犯錯,犯了什麼錯,母后都會罰自己而哄皇兄的原因,導致顧林清從小就怕顧林風,長大後更甚。
顧林風捏了捏眉心,細細看了看,腦子裡關於顧林清的記憶湧來,他其實不太記得顧林清的相貌了,只記得小時候一直有人跟在自己身後喊皇兄。
說起來,顧林清倒真的從來沒有害過自己一次,多數情況下都是言聽計從,就是太聒噪了些。
「放開吧。」
這話是對小七說的,小七在聽到「我是林清」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又辦砸了事,不但把二皇子當成了刺客,還把二皇子按在了地上……
此時聽到殿下說放開的時候就好像聽到要把自己丟掉的話一樣,整個人都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