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江朔朝她笑笑,目光撇向别墅大门,没看到陆邵坤的身影,不禁偷偷松了口气。
他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在周悦眼里算计着,周悦扶着他走了几步,突然淡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被人拍到不太好,陆总给你找了这个地方静养,以后每天都会有医生过来帮你做检查。还有,昨天你没经过公司同意擅自公布伤势,给公司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说着,抬头看了眼他被丁米剪成宽面抹布似的半长发造型。
刚才来医院的保镖里,有一人换上病号服假扮江朔转移视线,包括丁米。闻言,江朔恍然,随即点头,“我知道了,抱歉,没考虑周全。”
顿了顿,又笑道,“麻烦周姐帮我谢谢陆总。”
周悦嗯了一声,扶他进门,司机跟在后面放下行李。
别墅里飘荡着熟悉的饭菜香,江朔愣了一下,看到林姐穿着围裙急急忙忙从厨房里跑出来。
“哎哟,我昨天看到新闻真的吓死了,快给我看看,人没事吧?”
林姐绕着江朔走了一圈,站在他面前,心疼地碰了碰他脸上贴着创可贴的地方。
“林姐,”江朔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来这儿了?”
“照顾你啊!不然呢?”无视朱悦杀人似的目光,林姐一脸坦然地说道。
她的态度就是陆邵坤的态度,在陆家做了十多年工,这点儿底气还是有的。她冲江朔亲切地笑道,“陆总晚上才回来,你快去沙发上坐,我特意炖了猪脚汤,给你补脚的,喝了骨头长得好长得快,去去去,坐着休息去。”
说着挥手催他,看也不看周悦,扭身回了厨房。
江朔,“……”
客厅里,三个人各怀心思地立在原地。
片刻后,周悦咳嗽一声,下巴一抬,示意,“去坐吧。”
“嗯嗯。”江朔摸摸鼻子,拄着拐,慢慢蹭到沙发上坐下。
周悦走后,林姐从厨房探头看了一眼,撇撇嘴,回去端了碗汤又出来,“一早上就熬出这么一碗,赶紧喝了。”
江朔接过碗吹了吹,忍烫喝了一口,里头丰富的胶质都能黏住嘴唇,“好好喝!”
林姐被他哄得笑不开眼。
又喝了几口,江朔迟疑道,“林姐,你刚说,陆总晚上过来?”
“对啊,”没了外人,林姐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摆出一副跟他埋怨吐苦水的样子,叹了口气,“昨天让我叫人收拾了一堆东西千里迢迢运过来,现在都在卧室里堆着,下午还得去收拾出来。”
闻言,江朔哦了一声,低头喝汤不说话。
林姐看了看他,看他那股别扭劲,当他心里得意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忍不住笑容揶揄,眼尾笑出几道褶子,抬手在他额角上戳了一下,“就知足吧。”
江朔捧着他独一份的猪脚汤,配合地嘻嘻笑起来。
这别墅像是专门为江朔养伤准备的,大平层,带一个巨大的花园,花园里甚至有片人工湖,夸张到让江朔忍不住想拍几张游客照留念。
吃完饭,林姐扶着他在院子里慢慢溜达了一圈,江朔两天没洗澡,浑身难受,林姐便搀着他去浴室,放了张凳子在淋浴房里,简单帮他冲了下头发,然后拿个袋子,套住他腿上的石膏。
“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口。”关门前,林姐不放心道。
江朔自己剪开裤子,脱下上衣,用热水打湿毛巾,把自己浑身上下都仔细擦了一遍,擦完后简直神清气爽,人都轻快了不少。
下午,他就坐在花园里看书,林姐烤了点蛋糕,收拾完卧室出来,见盘子里的蛋糕只动了一个,还只咬了一小口,不禁催促,“尝尝啊,你现在得多吃,看都瘦成什么样了?身体这么虚,骨头怎么长得好!”
江朔是惦记着之后的补拍,总不能镜头一切,他整个人一下子胖出十斤。
但林姐一片好意,最后江朔还是吃完了自己咬过的那个,然后被林姐逼着又吃了一个才算完。
四月初,春风还未彻底吹散冬寒。
江朔一口气吃了两个蛋糕,再加上止疼药正是药效最好的时候,后脑勺上的伤口不算很痛,人不禁有些犯困,正在躺椅上犯迷糊,恍惚中被人抱起,脑袋一歪,靠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江朔猛地惊醒,“陆总。”
陆邵坤抱着他走进客厅。
林姐已经在准备晚餐,厨房里传出切菜的动静,陆邵坤走进卧室,把他放到床上。
“这么早啊?”江朔赶忙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过下午四点半。
陆邵坤坐到床边,指尖捻着他剪碎的半长发,“剪了。”
“嗯,”江朔点头。
下午他让林姐找来皮筋,把余下的长发松垮垮地绑了起来,“接的地方还不能碰,只能先这样了。”
鼻间仿佛还萦绕着血腥味,陆邵坤冷冷地收回目光,看向他的脸。
江朔昨天一晚上没睡好,面色憔悴,眼下两道乌青堪比熊猫,陆邵坤见了,抬手在他苍白的嘴唇上揉了揉,“止疼药吃了?”
“吃了,但就刚吃的时候还有点用。”江朔困倦地低头揉眼睛。
“别揉。”陆邵坤抓住他的手。
江朔抬头看他,眼睛揉得红红的,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好像在说你终于把我接回家了,这一刻,陆邵坤的心就这么毫无由头地轻轻动了一下,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住,而且不仅牵着他的心,也牵着他的人,让他情不自禁倾身,在江朔干燥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