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马车已进入了一个两丈余宽的胡同,胡同口两边有摆摊卖混沌的,卖茶点的,还有一个小童正蹲在巷子头上,瞧那动作仿佛是在……洛瑾瑶忙把脸转过了一边。
寒烟性子爽直,自来不拘小节,一瞧就笑了,“好个孩子,不把粪拉在家里,反倒拉在外面,真可惜了,回头他娘要来打屁股的。”
洛瑾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嘴呀,我真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随着马车深入,耳边便传来些琵琶丝竹之声,靡靡麻麻的,让人听了好不害羞。寒烟面色一变,正要说话马车猛的停了下来,晃的洛瑾瑶身体前倾,亏得寒烟一把扶住,登时便推开车门责问来旺道:“你是怎么驾车的?”
来旺却一指挡在路中央的主仆三人,“姑娘瞧瞧吧,有挡路的,也不知要干什么。”他如何不知道,此时心里也揣测出了个七七八八,来这四喜胡同的,除了来寻花问柳的还能有什么好人?
既拦了他们的车架,便是把这辆马车里载着的当做了那院子里卖的。
来旺遂装作唯唯诺诺老实可欺的模样,往一边一萎便不吱声了。
却原来方才洛瑾瑶主仆掀开车帘往外瞧,恰好这嫖客经过,不经意的那么一回头便被馋的心痒难耐,一路追过来,当下堵了去路。
“你们是哪个院子里的女孩儿,大爷我之前怎没见过,快掀开帘子再给大爷瞧瞧,若果真好,大爷今夜就包了。”
“哪里来的登徒子。”洛瑾瑶恼怒道,心里还在盘桓“哪个院里的女孩”,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透过薄纱往外看,猛的就被撞过来的黑影子吓了一跳。
“寒烟。”洛瑾瑶慌忙避开,大叫一声。
“小娘子,你叫什么啊?”
这人长的什么样儿洛瑾瑶没看清楚,只觉得油腻腻,黑乎乎的,马车里是不能呆了,寒烟忙把洛瑾瑶搀下来,挡在洛瑾瑶身前,呵斥来旺道:“你是死人吗,就不能替大奶奶挡挡。”
来旺垂头躬身做出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来,把个寒烟气的要死。
那边厢,私窠子院里,楼台上,钱金银正躺在摇椅里,旁边杌子上就坐了个怀抱琵琶的女孩,长的白白净净的,略有姿色,正在弹唱一首《上马娇》,却是勾栏院里正正经经的一首淫词艳语。
这女孩歌喉清丽,便听她唱道:“将他纽扣儿松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怎不肯回过脸来。”
一旁的贾靖怀里搂着个模样清艳的女孩儿正兀自亲嘴,亲到动情处便要宽衣解带,钱金银笑道:“我的二爷,你也换个地方啊。”
贾靖抽出嘴来嬉皮笑脸道:“哥哥,要么你一个我一个,咱们一起?”他怀里的女孩儿就推了他一把,扭着身子不依,还淌眼抹泪道:“我知道我是个没廉耻的,可你也不能这么作践我,除了你,我谁也不伺候。”
把个贾靖感动的什么似的,忙拿好话来哄,钱金银笑道:“今儿个不算有兴致,你且自去寻乐吧。”
“哥哥,少陪,雅儿你好生伺候着,伺候得好了,说不得还能求个脱身。”贾靖吩咐道。
唱腔暂停,这叫雅儿的女孩便羞的点点头。
待贾靖一走,钱金银就道:“坐到爷怀里来。”
这雅儿羞羞答答,扭扭捏捏一番,顺势坐了上去,钱金银抬起她的下巴,这一摸不要紧,立马就摸了一手的油脂,嫌恶的一皱眉,推开她道:“你接着唱。”也就唱腔还能入耳。
这会儿窗户是大开的,他的躺椅正靠着窗下,恍恍惚惚的就听见了啼哭声,洛瑾瑶的啼哭声。
“噌”的一下子钱金银就站了起来,扒着窗户,居高临下的一瞧,顿时瞪直了眼,大喝一声就越过窗户跳将了下去。
那可是二楼!惹得小雏儿雅儿捂嘴惊叫。
☆、软玉灯边拥
“钱大爷?!”雅儿急忙跑过去往下看,就看见钱金银落在柴堆顶上,柴堆吃不住重哗啦啦倒了,与此同时,钱金银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安然落地,这边雅儿是安了心。
那边钱金银的怒火却还没个发泄的地儿呢,瞧他看见了什么,那洛瑾瑶的嘴他还没亲到过呢,这个三寸丁一般的男人哪儿来的狗胆,胆敢轻薄他的娘子!他自己还没舍得强迫她呢,一丁点委屈不敢给,这个该死的狗才竟敢惹得她惊惶大哭。
瞧那可怜无助的模样,心上一阵波动,他登时面目就黑沉下来,满身煞气,咄咄而来,一把将男人从洛瑾瑶身上扯下来,一铁拳就挥了上去。
“大爷!”正被三寸丁的两个男仆压制在对面墙上轻薄的寒烟,一见钱金银就大哭起来,大声呼救道:“大爷救奴婢,快来救救奴婢。”
两拳头,一拳头打的三寸丁满地找牙,一拳头将三寸丁打倒在地,再狠狠补上一脚,这顿打来的太突然,三寸丁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大呼:“都死了吗,快来打他。”
钱金银出手又快又狠,不说正想咬舌自尽的洛瑾瑶没反应过来,连三寸丁的两个壮实的家下人也没反应过来,等着三寸丁被打的口角流血赖死狗一般躺在地上时,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挥起拳头来打,钱金银正有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呢,只打三寸丁没打够,这两个夯货又撞上来,钱金银登时冷笑道:“今儿就让你们白吃一顿你钱大爷的铁拳。”
“你给我站远点。”他朝洛瑾瑶一吼,见她正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便是一顿,遂即一晃头,展开了拳脚,大打出手。
“小姐,你没事吧,都是奴婢没用。”寒烟拢紧前襟,忙来查看洛瑾瑶,见她并没吃多大亏,便咬牙道:“没王法的混账糊涂东西,连咱们都敢轻侮,真哪儿来的狗胆,大爷,你使劲,使劲打,打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