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书房,你偏要拿到这里来扰我,我待要把地方让给你吧,你又跟着我挪动,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故意的,我才不理你,你自己玩吧。”洛瑾瑶轻哼了一声,不理他。
钱金银翻翻剩下的账本子,觉得差不多了,十指相扣扭动舒缓了几下,便自榻上下来,趿拉上鞋过洛瑾瑶这边来挨着她坐。
“多少妇人埋怨自家夫君不能相陪,你倒好,反把我往外头撵,我也总算看透了你,你心里根本没我。”
“哎呦”,洛瑾瑶一顿,没防备一下子扎了手指头,不禁轻声一叫,登时就冒出了一颗血珠子。
“可见是戳痛了你的心病,这不露馅了吧。”说是如此说,不过是半分真半分假,有心引逗她,便将她的手指含在口里吸吮。
洛瑾瑶脸蛋一热,要挣脱,他自不允,只好望着他的眼睛道:“若说我心里没你,我也不会委身给你,你才是真坏,时不时的就拿捏着我的错处羞我,我也是知道了,我一辈子都要矮你一截。”
钱金银放开她的手,搂着她一起歪在引枕上笑道:“你果真有此觉悟我才是烧高香了,床帏内你怎不知道听话。”
洛瑾瑶呸他一口,“你就不正经吧,我不理你了。”
遂又捡起绣棚来绣竹子,低眉信首贞静的模样便是一幅画,钱金银瞧着有些痴,便道:“原本没想着回来盘账的,只是忽然很想看见你,我就回来了。”
他的声音是醇厚温润的,和他这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若不看他的脸,便会以为他是个陌上人如玉的公子,洛瑾瑶喜欢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安抚她心的魔力,此时他一本正经的诉说心绪,也不免把她感染了。
绣棚捏在手里缓缓搁在腿上,她放松了身子靠着他,枕着他的肩膀,瞧着他的眼睛,软软的道:“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哪里能没有你。”
瞧见他额头的疤,不免心疼,“那老婆子可真狠心,可见当时我戳着她的痛脚了,若非你替我挡了去,我这张脸非毁了不可。你是不是又忘记上药了,不盯着你你总是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我去拿药。”说罢就要起身。
钱金银不让她动,瞧着她清透水灵的眼睛,从里头清晰的照见了自己,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的自己,他笑了,捧起她的小脸,从眉心开始轻吻,眼睛、鼻头,再是那樱桃似的小唇,津液甘甜如蜜,每一次深吻他总有种想将她吞噬掉的冲动。
勾着他的脖颈,又尖又长的指甲禁不住扣紧他的皮肉,整个小身子都因感到窒息而绷直了,钱金银放开他,唇贴着她的耳背大口的喘气,洛瑾瑶小脸绯红,亦大口大口的呼吸,镇定少许,忍不住捶他一记粉拳,撅嘴道:“你做什么呢,讨厌。”
他低低的笑也不说话,半响儿轻弹着她摇摇晃晃的耳珠道:“我的乖乖肉嗳,给我生个儿子吧。”
成亲虽约莫有半年,但圆房才是这近一个月的事儿,哪里就能有呢。
洛瑾瑶也不大懂这些,只想着周氏以前常常拜送子娘娘,便道:“那你也去拜拜送子娘娘吧。”
钱金银笑道:“送子娘娘哪有我灵验,晚上多耕耘几回便有了。”
“呸,当我是田地呢。”囧红着小脸再度呸他一口,“我就说的没错,跟着你我都学坏了,口里没个好话。你别闹我,我跟你说正经话,有你的计策,三叔罪有应得了,对于洛瑾瑜我想自己来。”
“你有何法子?”
洛瑾瑶道:“现在还没想好,但我想着要仁至,义尽,就算是给埋葬曾经的姐妹之情一个脸面的仪式吧,也为了曾经的姐妹之情,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
她时常在想一个问题,没有被赵筠哄骗凄惨而死的洛瑾瑶和现在这个一心和钱金银过日子的洛瑾瑶是不是一个洛瑾瑶,同样的,设计害死洛瑾瑶的洛瑾瑜和现在这个看起来无辜的洛瑾瑜是不是一个洛瑾瑜,现在的洛瑾瑶恨的是设计害死洛瑾瑶的洛瑾瑜,而不是恨现在这个看起来无辜的洛瑾瑜。
现在的洛瑾瑶如要报复洛瑾瑜,也必然是要报复设计陷害洛瑾瑶的洛瑾瑜,方能问心无愧。
洛瑾瑶抬头望着钱金银,坚定道:“我等着她,又或者是她们来害我,害我的家人。”
“我虽然不赞同你的做法,但只要你心安,我怎能不成全。”钱金银虔诚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犹如叩拜佛陀。
说到儿子,周氏却另有一番思量,她已从碧云的口里知道,女儿女婿两个才圆房没多久,考虑到洛瑾瑶的年纪和身子骨儿,她并不希望他们现在就要孩子,心里正想着给小夫妻俩找一种既不伤身又能避孕的药。
想来想去就决定给远在山东的母亲荥阳大长公主写信,问问她可知道一些宫廷秘药没有。
不觉日影西斜,屋里的自鸣钟响了一下,周氏随口问道:“几时了?”
红薇看过后回禀道:“申正二刻了。”
“国公爷该回来了。”周氏下意识的说了一句,顿了顿又不言语了。
这几日夫妻二人正闹的僵,已分房睡了。
果真,片刻后小丫头来禀报说国公爷回来了,芍药牡丹两个赶着去伺候了。
红薇骂道:“没规矩的下作胚子。”
慈安堂里,三夫人过来请安,正好洛瑾瑜也在,见她们祖孙两个正分桃吃,默默坐到了一旁的绣墩上。
“给三伯母请安。”洛瑾瑜蹲身行礼道。
“你起来吧,咱们娘三个也不是外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三夫人偷觑老夫人一眼,心头惴惴不安,又不敢开口,她有点怕这个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