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缓缓睁开双眼,这一次,窦采儿在渡河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痛苦与悲鸣。
窦采儿皱起眉,然而他还没有开始斥责,渡河却突然问他:“义父,你还记得晋灵公二杀赵盾之时,用是的什么手段吗?”
晋灵公一杀赵盾是派遣刺客。结果刺客在刺杀时看到赵盾生活简朴,于是宁可自戕也不愿刺杀赵盾,晋灵公一杀赵盾以失败告终。
但并未劝阻到晋灵公,晋灵公很快安排了第二场杀戮晋灵公召赵盾入宫宴饮,却在四周埋伏士兵意欲刺杀,最后甚至放出了一条恶犬。
渡河轻声说:“义父,在朝堂上干掉对手,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多么精妙的计谋,而是刺客,甚至只是一条狗。”
窦采儿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茶杯落地,一声清脆的声响震惊了檐外的飞鸟。
孟良第一个冲进书房,他本以为是窦采儿怒极对渡河出手,却没想到当他进入书房的时候,看到是的捂住脖颈喘不上来气的窦采儿,和被溅了满脸鲜血的渡河。
孟良一脸懵逼。
渡河扶住窦采儿软下的尸体,任由窦采儿满身的鲜血溅落在自己的衣袍上。孟良看不懂这波操作,一时间讷讷无言。
渡河说:“我杀了我的义父。”
孟良:“……哦,看出来了。”
渡河:“他是对我最好的人,给我温饱,教我读书,让我知道自己的理想。”
孟良:“……嗯,我知道。”
渡河:“但是现在,我亲手杀了他。”
孟良:“……老大,要不你先起来?”
渡河低眸:“我还没能再见陟南一面,如果以后你还能见到陟南,替我告诉他,我很爱他。”
孟良:“……好的,老大。”
渡河继续絮絮叨叨:“我还没见过白先生,如果你有机会,帮我告诉白先生,我很想看到他想象中的盛世。”
孟良沉默一瞬,才说:“老大,既然你还有这么多事没做,不然咱们先起来?”
渡河笑了:“不了……对了,顺便帮我告诉太主,我输了,她也输了。”
渡河用衣袖擦去窦采儿脸上的血渍,说:“我杀了义父,是因为义父的存在就会让朝廷继续风雨飘摇。游雍大军压境,朝廷若想保住国祚,就需要拧成一股绳,就需要一个所有人都认同的天子……别搞什么共和行政了,共和行政不适合现在的大晋王朝。”
“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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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北,江陵】
当消息传到江陵的时候,已经是窦太主季峨山登临九五,并且大肆屠杀季氏皇族,江东人心惶惶,无数豪右纷纷出逃,却又遇到季峨山的追杀,鲜血染红了长江。
女帝的登基就是压死摇摇欲坠的大晋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早已风雨飘摇的王朝在这一刻出了最后悲鸣。
游溯第一时间率军从瓜洲渡横渡长江,高大恢宏的楼船铺满了整个长江。王师自然不甘落后,无数楼船亦从京口出。游雍的楼船与王师的楼船在长江上混战三天三夜,鲜血染红了整个长江。
最终,遮天蔽日的游雍大军从京口登岸,不过短短一日,便摧毁了临安的最后一道防线。
京口至临安之间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本就无险可守以至于易攻难守的几座城池也不知为何,竟然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游溯甚至没有怎么派兵攻城略地,就攻占了路上的所有城池。
身着黑甲的铁骑直接包围了临安城,这座做了大晋三十年都城的城市也迎来了战火的洗礼。
一切都顺利地让游溯感到意外,一想到游雍大军所到之处对方几乎是且战且降,游溯就总觉得不对劲,像是总觉得季峨山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一样。
但当游雍铁骑包围临安的时候,游溯又觉得阴谋诡计也没什么,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改变不了临安被兵临城下的结局,他所率领的铁骑会踏破临安的城门,为自己的父祖得到一个交代。
游溯的祖父雍王潜一生镇守凉州,为凉州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却在率军征西羌的时候得不到应有的粮草支援,以至于屡次征西羌都功败垂成,还要被朝廷斥责“养寇自重”,最终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