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的丢失意味着游雍从此一统北方,和朝廷划长江而治。而朝廷当初为了表达进取之意,将国都立在了离长江很近的临安。
当淮南丢失,窦其期战死的消息传到临安之后,临安朝廷争议的不是如何挽回败局,而是将国都迁到东南沿海的永宁还是荆南的南昌亦或者更南方的庐陵。
大殿上吵的一塌糊涂,太后娘娘却没有心思管这些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了,以为天子季涓流得知淮南丢失,窦其期战死之后,气急攻心之下口吐鲜血,现在气若游丝。
窦强女一直陪在昏迷不醒的季涓流身边,季峨山看着压抑,转身离开了天子寝殿。她转而去了后宫中的一座宫殿福康宫,这里住着她名义上的庶祖母,景帝的妃子,现在的太皇太妃朱丰年。
当然,朱丰年还有另一重身份长沙王太后。
长沙王季穰是景帝的小儿子,明帝的幼弟,现今天子季涓流的小叔叔,虽然长沙王这位小叔叔实际上比季峨山还小一岁。
季峨山走进福康宫的时候,朱丰年正在拜神。季峨山抬起头,认出朱丰年正在祭拜的神正是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古楚地最高的神,其身份尊贵到在祭祀之时甚至没有巫者可以扮演。
季峨山笑道:“娘娘好雅兴。”
朱丰年甚至没有抬头:“东皇太一在上,会保佑陛下平安的。”
季峨山闻言走到朱丰年身边,也对东皇太一拜了一拜,才说道:“娘娘,你说,陛下为何病重?”
朱丰年声音淡淡:“阖宫上下皆知,陛下因窦将军丢了淮南而怒极攻心。”
季峨山又问:“那娘娘可知,是谁将淮南战败的消息传到陛下的耳中?”
朱丰年的眼皮颤了颤:“这点予不知,想来消息沸沸扬扬,瞒也瞒不住。”
“哦。”
季峨山意味不明地“哦”一声,忽然问:“刚刚孤进来的时候,娘娘说是在为陛下祈福?”
朱丰年:“天子有恙,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
季峨山忽然笑了:“陛下若知娘娘如此为他着想,必然欣慰,天下臣民知道了,也会感慨娘娘的一片慈心。”
朱丰年的心中忽然涌起一抹不祥预感。
“来人!”季峨山忽然喝道,“太皇太妃为陛下祈福,甘愿以身为祭,祭祀东皇太一!”
朱丰年立刻转头:“你说什么?!”
季峨山此时此刻竟然笑了出来,她俯下身,在朱丰年耳边说:“你真觉得你做的事孤不知道?看在吴郡朱氏的份上,孤给你个面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丰年顿时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便有身着铠甲的侍卫将朱丰年拉了出去。季峨山跟上,指着宫殿内的池塘说道:“沉塘。”
侍卫将朱丰年扔到池塘中,朱丰年挣扎着想要爬上岸,却被守在池塘旁的侍卫一脚踢了下去。
朱丰年在池塘中挣扎,迸起的水花都溅落到青石板路上。
渡河踏过湿淋淋的青石板路,走到季峨山身边,道:“你这样太嚣张了。”
季峨山冷笑:“若非因为吴郡朱氏,孤只想将这个女人挫骨扬灰。”
她的声音中满是恨意:“总有一天,孤要让这些豪右大族纷纷跪在孤的脚下!总有一天,孤会再也无需顾忌这些人的脸色!”
渡河低声道:“陛下要不行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我也想陛下活着,但事实确实是这个女人的儿子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到时候只怕长沙王不会放过你。”
“孤会怕他?”季峨山当场笑了,“就季穰那个蠢货,上位了也只是这些豪右大族的傀儡,这样的蠢货也配为皇?一条狗都比他强。”
渡河:“……好歹按照辈分,长沙王是你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