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鲸落指指窗外,“下面在干嘛?”
2595852〇叄5 “临时活动。”
“?”什么玩意儿。
陆首秋没有解释,邀请道:“跟我下去接个人呗?”
特殊引渡的一个要求就是今晚农场所有物种都要到场。
“谁?”
“仙女。”
“???”
陆首秋想了想,说:“要是身体不舒服也可以不下去,肚子还疼吗?”
“早不疼了。”阮鲸落穿上外套跟她下楼,今晚这个好奇心她非要满足了不可。
陆首秋也换了盛装,跟以往的靛青色、黑色都不一样,这次是大红色为主,头上的银饰也是花冠,层层叠叠拥簇着,随着她下楼的步调,银饰小花也跟着晃动,那一串串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好听。
阮鲸落一直好奇这样一套银饰到底有多重,是真银还是银铜,她以前就听人说这边的女孩在很小的时候家里就会为她们打银饰,一整套的,待出嫁时穿。
后座的少女容貌清丽,正是风华正茂花一样绚烂盛开的年纪,车窗倒映出的那双眼睛却像燃尽的死灰,怎么都不会再有光亮,她还穿着从高楼一跃而下时那身被撕破的校服,窗外的风景逐渐陌生,是她短暂的16年人生里都不曾到过的地方。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地狱吗?”这是上车后女孩说的第一句话,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农场了。
谢必安抬头从后视镜看女孩,没有回答。
他和范无咎被任命为无常鬼,锁走、引渡的亡魂不计其数,多惨烈的死亡方式都见过,已经不会有触动,但他们也不会拿高姿态来对待即将被送走的亡魂,好坏不由他们来定论,等见到判官,翻阅完生平才知道该去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还是成为投胎预备役,无常鬼只给予亡魂该有的体面和尊重,不会有同情,申请特殊引渡也是按照规章制度来,并没有任何私心。
车子很快到达农场大门口,在鼓乐和歌声之间,女孩还听到很多声音,熟悉的、陌生的,她生前的呼救好像得到了回应。
谢必安从副驾驶下来绕到这边给女孩打开车门,她愣愣的看着在月光下载歌载舞的队伍,踌躇着不敢下车,她害怕自己身上的肮脏会污染这个世间的美好。
突然,一只花色油亮体型圆滚的狸花猫披着月光慢悠悠度过来,它停在车门下,确定女孩不怕猫了才跳上后座,钻进女孩怀里,脑袋不停往她的手心拱。
女孩先是手足无措,呆滞了好久才慢慢放下手,动作轻柔的抚摸狸花的猫,惊喜道:“你从哪里来的呀,好可爱啊。”
狸花冲她喵了一声,眯起眼睛在她腿上放肆打滚,还翻出肚皮让她摸。
“呀……”女孩显然很喜欢它,抱着不肯撒手,已经忘记要下车。
谢必安也不催,连一向没有耐心的范无咎都不吱声。
农场热闹的像过年,路两边都是生人,盛装的鬼怪仙民手拉手跳着欢快的舞步从中间过去。
阮鲸落被陆首秋拉着穿过人群,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陆首秋的侧脸,那满头的银饰已经晃得她眼花了,耳边全是各种叮叮当当的脆响。
“到底要去接谁啊。”
陆首秋不着痕迹的挡开其他人,不让他们挤到阮鲸落,回头笑的灿烂,“我表哥带表妹来玩啦,我们去大门口接她。”
“……你亲戚还挺多。”
“是的呢,家大业大。”
阮鲸落面露犹豫,“我就不用去了吧。”
非亲非故,她只是给陆首秋打工,与其跟不认识的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还不如留在这边看热闹,这种盛大的民俗活动她只在别人的聊天中听到过,以前忙着给资本打工,没有机会去看现场。
“驳回,”陆首秋一秒捡起丢下的周扒皮本性,“出了鼓楼大门就不能反悔。”
阮鲸落想跳起来暴打她脑袋,“那等会儿见到你家表妹要不要我给她扭一段秧歌。”
“如果免费的话。”
“另外的价钱。”
“那算了。”马上变身铁公鸡,一毛不拔。
“哈喽,又见面了。”谢必安姿势骚包的靠在车边,冲阮鲸落挥了挥手。
虽然每天晚上都会引渡亡魂来鼓楼,但他们跟阮鲸落并不常打照面,他们到的时候阮鲸落已经睡下了,即使没睡也在房里不出来,这倒跟以前的守门人不一样,可能也跟秋秋没有告知她真相有关。
阮鲸落笑的不咸不淡,视线穿过谢必安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女孩,眉头微微隆起,这是陆首秋的表妹?
女孩身上那件破口的校服让她感觉熟悉,好几年前刚上高中的她被同村的她叫四爷爷阮栋梁借口从学校带出来,在车上见到那个男的,后来她才从阮明楼嘴里知道那个男人叫刘良,是阮栋梁老婆娘家的亲戚,她拼命才挣脱男人的禁锢,连滚带爬从车里跑下来,她的校服也被扯破了,跟眼前这个女孩的一模一样。
她不会忘记在那件事之后阮栋梁上门给了阮明楼五千块钱,又让她不要把当时的事说出去,她想报警的,阮明楼把她锁在屋里连学校都不让去,她妈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顾着哭,被奶奶赶到厨房不许靠近锁她的屋子。
等她被放出来,跑到派出所报警,因为拿不出证据也没有目击证人,就这么不了了之,她恨到现在,如果她当时没跑掉,如果当时没有一只流浪猫从天而降挠了刘良的脸,等着她的将是什么,她都不敢想。
她不害怕,只恨自己太弱,没能一刀捅死刘良,这种人渣就不该活着,就该跟那些助纣为虐的坏胚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