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尔朱纁懒洋洋地翻个身。
“好勒。但凡到一个新环境,总有值得交代和注意的事,今次当然也不例外。房叔我是这学校毕业的,而且又留下来教了几年书,所以嘛,对它的风俗制度也算知道个七七八八。”
“学校不都大同小异,顶多就是录取分数线的高低而已嘛。”
尔朱静忙于看沿途景色,哇,居然还有人工湖,好好好,野餐一定不错!
“哎呀,小小姐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不过伯乐是个例外啦。”房叔侧过头去望着叶片上碎金般的光点,感叹说,“别间学校总有一个录取的分数底线,但伯乐的接收标准只有合格与不合格……而已喏。”如果说那两排法国梧桐是这场检阅式的迎接卫兵,那么如今便轮到美丽的仪仗队出场了——树木倏然退后,视野瞬间开阔,一座色彩艳丽的巨大浮雕迎面而来……整整,整整占了一面山。
尔朱静睁大眼睛,“唔哇……”
“博斯的油画《人间乐园》,照原版放大,然后激光雕刻。”房叔笑眯眯地转身,做一个“请看”的手势,“耗时三年,我离开时才刚刚完工。”
“真是不可思议的学校!”
汽车停稳,尔朱静钻出来,仍不忘仰着脖子看一眼那座浮雕,“不,这哪是学校啊,根本就是欧洲宫殿!”
“伯乐的硬软件设施都非常不错,不过嘛……”房叔领着他们穿过湖面长廊时咂咂嘴,“如你们所见,美好的表象之下,往往都有危险的陷阱哪。”
尔朱静还在东张西望,“比如说呢?”
“你们也看到咯,我们在来的路上就花了八个小时,而且中途都没有看到其他车辆。”房叔推推墨镜,咧嘴笑了,“这意味着,这里基本上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尔朱静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这片美景到了晚上,就会有无数厉鬼涌现一样。
尔朱纁反应倒是很自然,因为房叔提到的他一路上也都留心过了。
没有交通工具、没有同行车辆,在与外界隔绝的私人土地上,如果有突发状况怎样应付?越靠近就越觉得危机四伏不对劲,也就静那个傻妞还在欢天喜地。
“不要吓人嘛!你看我汗毛真的都竖起来了。”
尔朱静指着胳膊,气急败坏地跟在后面。
“安心啦,那么多人在这里生活过,不也一样四肢健全地毕业了?就算与世隔绝,这里毕竟也还是学校,不是监狱。”房叔笑哈哈地被推搡着,完全不以为意。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越听越不对劲。”尔朱静嚷嚷道。
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2)
“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人的成熟速度会比安逸时快n倍。”房叔常年挂在脸上只是随心情转换程度的笑意现在被赋予了几丝温和,“好好锻炼自己吧。”
“为什么我总有不祥的感觉?”上了二楼,被领到教务处,尔朱静拿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转身夺过她哥的,一并放在教务主任办公桌上。
那是个看起来非常斯文俊逸的男人,戴着半只银边眼镜,显得悠闲、实际却很有效率地检视了两人的通知书,他的手指生得像魔术师一样,那两张卡片样的纸仅在翻手覆掌间就消失无踪。
“哈哈,见笑了。”男子借转椅的优势推开桌子,移到电脑前,按了几个键,“唔,d区的16幢和e区的26幢,具体的房间号码只有接待员知道,反正没事干,我陪你们去吧。”
“先生贵姓?”
“免贵姓萧。”男子笑着说,“萧贵宇。”
“啊,接我电话的就是您啊。鄙姓房,是尔朱家的管家。”
“嗯,听校长提过好几遍的尔朱家。顺便问一下,夫妇俩身体都还好吗?”
“健康得很。”
大人交谈时,尔朱静还是很大幅度地在东张西望,“不知道我们的宿舍会是什么样子呢?和我同室的女孩子会是什么个性呐?”
相对妹妹的激动兴奋,尔朱纁越发觉得这间学校非同寻常——别的不说,为什么沿途过来一个人都看不到?
“嗤。”他轻轻从齿缝间呼出一口气,把压得很低的棒球帽又压了压。
这时,膨胀得就快叫人窒息的热空气中传来了清脆的乐声,是古筝和箫的合奏。
一听,就叫人觉得非常清凉。
尔朱纁掉转视线,凭借直觉分辨乐声来源,一行人恰好拐过一片小花圃,十来米开外赫然有个六角飞檐亭映入眼帘。
亭中有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着唐朝服装,正在弹古筝。
亭外有八个人,一个扛着摄像机,一个举着反光板,脚边放了金属化妆箱,另外六个都穿着古装,不过不仅是唐朝,有清有宋,敦煌的飞天造型也有……各人抱着自己的乐器在聊天。
尔朱纁四下瞥一眼,这才发现周围建筑不知何时已经转换成了中式古园林风格。
“啊,那是暑期兴趣小组。”萧贵宇笑呵呵地望过去,“正在拍一个spy的短剧呐。”
“唉?看起来好好玩。”尔朱静眼睛一亮,“不过究竟是什么剧,需要这么多朝代的衣服一起出现?看起来好混乱。”
“喔——”尔朱纁抬手拿下墨镜,灰蒙蒙的视野中顿时跃出一抹跳脱的艳红,唐衣独特的抹胸式设计露出雪白的颈肩,与红色争相夺目;乌亮长发斜盘成松散发髻,缀以半圈金色蝴蝶发钗,都是几种最容易弄巧成拙的挑剔颜色,若是配不好就会显得非常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