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屿!”低沉苍老的声音终结了混乱嘈杂,轮椅缓缓而来,在地面上轧出轮胎的花纹。
鬓角斑白的老人眉头紧锁,目中浑浊,眼神却锐利,即便年至古稀,依旧自有气度,沉眉言语间,盛屿像了他七八分。
老人看了看盛屿手腕上的手铐,唇角抿得更紧,口周的两道皱纹像枯涸的沟壑:“盛屿,你怎么把自己搞到如此田地?”
盛屿将轮椅打量了一遍,才回视老人:“外公,新座驾?空出来的车子正好抵债。”
“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老人拍了拍轮椅的扶手,盛屿略略思量后蹲在了老人面前。
“小屿,所有人都说你很像我,有我当年的风采,可只有你我心里知道,你强硬的外表下藏着的东西多么软弱。”
盛屿笑着点点头:“我的确没有继承外公的衣钵,让您失望了,抱歉。”他用手指碰了碰轮椅的金属扶手,“外公今日装扮得这样隆重是有话对我说吧,请指教。”
老人不在乎言辞之间的得失,倾身靠近盛屿:“事前你没有很好地掌控他们,事后又想甩手不管,训狗都要恩威并施,鞭子该怎么扬,肉该怎么喂,都是学问,你这么冷漠,不出乱子才怪,这次你帮他们渡过难关,以后我来帮你控制他们,绝不让他们再给你添乱子。”
盛屿轻笑了一声,缓缓抬起眸子,望着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说道:“难道我现在手里拿的不是鞭子吗?”他在老人骤然凌厉的眼风中站起身,“别将话说得那么好听,帮他们渡过难关?外公你不也身处难关里吗?”
盛屿不给老人责难的机会,向不远处的方脸和猴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迅上前,以保护为由,将几人拖拖拽拽地带着离开了。
停车场的最深处,普通的代步车外,有人曲指敲了敲车窗。
那片玻璃却没有落下。
盛屿俯身透过淡茶色的玻璃看向驾驶室中的青年。
他笑着说道:“佟言,没想到你还能来送我。”
隔了三五秒,车窗缓缓下降,佟言眼里无波无澜,语气也是淡的:“来看盛总的笑话。”他转头看向车窗外弓着身的男人,“挺好看的,热闹。”
盛屿点点头:“本来挺糟心的事儿,如果能给佟老师带来点乐子,也算是有些价值了。”
“价值?”佟言轻轻笑了一下,“盛总做什么事都要权衡利弊与价值,那你曾经想没想过,你的计划失败之后会面临今天这样的结局?”
“想过。”
“想过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为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无非是权力地位。”盛屿趴在车窗上,目光划过佟言的脸颊,“连薛宝添那种人都知道争权夺利,而你脑子里只有黄色垃圾。”
“把黄色去掉,只有垃圾。”佟言身子偏斜,远离盛屿,“现在垃圾都不装了,干干净净。”
盛屿真正地笑了出来:“这回没百度都能骂得这么利索,进步了佟老师。”
佟言没什么好面色,语气幽幽淡淡:“我是来看笑话的,盛总现在有些嗦,不好笑了。”
“既然来了,不好笑也得忍着。”盛屿的声音在车里打了个转儿,清晰入耳:“佟言,你太好骗了,我平日里要是对你好一些,东窗事后找些理由搪塞,估计我即便进去了,你也会为我守着。你这么好骗,可我连骗都懒得骗,你知道为什么?”
在佟言逐渐转冷的目光里,男人继续说道:“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说得直白一点,佟言,你配不上我。”
话音刚落,盛屿忽然半身探入车内,戴着手铐的手钳着佟言的下颌,用力地吻了上去!
吻很短,却重,盛屿离开的时候,苍白的唇色已经转成了浓郁的艳色。
可盛屿还嫌不够,又恶狠狠的在那柔上咬了一口,见到了涌出的血珠才罢。
腕间金属相撞的声音还没有停下,便再一次出剧烈的声响。
佟言一把拽住盛屿的衣领,几乎将他大半个身体从窗口拖入车内,拇指着候结上那颗小痣用力摁住颈项,冷言:“盛总还真是奇怪,和不喜欢的人上床,与配不上你的人接吻,这是折磨自己还是折磨别人?”
盛屿倒是不慌,姿势别扭地开腔:“就是想给佟老师提个醒,以后与人相处睁大些眼睛。”
轻松破开桎梏,盛屿看到不远处穿着制服的人用手指点了点腕间的手表,他隔着挡风玻璃轻轻点了下头。
在冷白的脸颊上拍了拍,盛屿最后说道:“以后交朋友也好,谈恋爱也好,心思通透点,可以让薛宝添帮你把把关,他那人什么下作事儿都干,自然分辨的出哪些是下作的人。”
“还有。”盛屿又轻轻吻了下佟言,终于露出些温柔的意思,他低语,“还有,保持你床上那点执拗,别做吓面的,你这样的性子,会被作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