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可以,那就多亏一点吧。”凌行舟歪了歪头,虞亦廷看见他嘴角的泡面汤汁,抽了一张纸递过去。
凌行舟一手举着蟹腿,一手拿着筷子,懒得放下,顺势往他旁边又移了移,虞亦廷替他擦嘴。
凌行舟此刻很安静,可虞亦廷看着他眯着眼睛,乖巧地等着被自己擦嘴的样子,脑海中不由想起一种大型猫科动物被顺毛时呼噜呼噜的声音。
凌行舟总是在不自觉的时候流露出一点不符合他容貌的憨气——不是说他傻,而是一种天真的、不作伪的可爱。
“其实我觉得人少也挺好的,或者在休息的时候去人少的地方也挺好,我现在总是明白为什么很多明星喜欢在休息的时候去国外了。”凌行舟感叹道:“在闪光灯下久了,没有人注意,会觉得很自由。”
“但是,这种注意力的掌控又最好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是真的不被人注意,就代表着艺人过气了,也是会不甘心的。”凌行舟看向虞亦廷,问道:“会不会觉得虚伪?既想要,也想要。”
“我们谈生意的时候是不看人品的。”虞亦廷开了一个玩笑,接着道:“不喜欢的人不能立马就走,反而要相谈甚欢,因为项目很重要。觉得欣赏的人也不代表就能合作,因为和他合作并不是最大化。不过多数人在商言商,私下里还是比较自我的,朋友的选择,私交的选择,都是根据自己的好恶。”
“所以不存在什么虚伪,或者说,左右摇摆也是一种真实,因为在工作中,所以选择要更多的曝光,因为在私生活,所以选择要自由。”虞亦廷喝了一口酒,道:“这不矛盾,清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要什么就行了。”
“那你想要什么呢?”凌行舟问。
虞亦廷沉默了两秒,没有说话。
凌行舟换了个问法,“或者说,你想要的实现了吗?”
“快了。”虞亦廷笑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直播间的人气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上升着,两个人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人起身收拾碗筷。
两个人已经从互相靠着的位置变成依偎,凌行舟一侧头就能靠在虞亦廷的肩膀上。
他喝得微醺,眼热脸热,脑子有点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和虞亦廷说闲话。
细碎的、似呜咽声的海浪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凌行舟一抬头,顺势靠在虞亦廷的肩膀上,就能看见漫天的星星,清楚地像是一颗颗缀上去的。
“星星好清楚……”凌行舟倒在虞亦廷的肩膀上乱动。
“喜欢星星?”
“嗯,喜欢……”
虞亦廷故意伸手蒙住了凌行舟的眼睛,不准他看。
凌行舟能闻到他动作间带来的淡淡的清香,混杂着海风的咸味。
或者是因为被蒙住了眼睛,其他的感官知觉都被无限放大——凌行舟比平时更能感知到虞亦廷身上的味道。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虞亦廷的身上再也没有闻到过香水味,取而代之的是很多流动的、不同的味道。
穿着刚洗完晒过睡衣的阳光味,在厨房里煎牛排身上染上的牛排味,去过咖啡店身上散出来的咖啡豆的味道。
在不同的味道中,凌行舟不用询问就能清晰地判断出面前这个人的行动轨迹。
他在无声地交代行程,以一种蜕壳,将最真实柔软的部分交放到他手中的方式。
凌行舟心念微动。
“那喜欢烟花吗?”虞亦廷轻声道,声音近在耳边,是贴近的气音,带着清甜的酒味。
蒙着眼睛的手被移开,耳朵比眼睛更早捕捉到漫天炸开的烟花——绽放后又凋谢,生生不息的烟火照亮眼前深沉的海域,以一种喧闹又绝对的方式,侵入深不见底的海洋。
恰如凌行舟于虞亦廷。
虞亦廷温柔地注视着满目璀璨烟火的凌行舟,悄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