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故意的,也许不是故意的,总之,当arren从一种剧痛中醒来时,他意识到有个医生在给他缝合伤口,而这家伙他妈的居然没有给他用麻药。
他痛的几乎是想立刻张开眼睛给那个拙脚医生一翅膀,但是他没有,他紧闭着眼睛,装做自己还在睡,从而努力听着自己周围的动静。
“他没有事情了吗?”左侧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arren听着有点耳熟,费点力气才想起来,这是那个可以复制能力的男孩。
这么说如果他没有信错人,他应该安全了?
回答男孩的显然不是那个正在缝合的医生,arren能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没有声的震动感,而男孩的问题一下子就被回应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你该去再睡一会儿,宝贝,”那女人还打了个呵欠,“让hank好好干他自己的事儿,你看,这一个的翅膀也缝了伤口,这是最后一步了,而那一个已经退烧了,你完全可以一身轻松地赖床赖到十点半,然后,你可以去和nina玩,或者跟Bobby他们去上课,总之不是守在这里闻着血腥味。”
“arren非常没有安全感”男孩辩驳道,“如果他一醒来没有看到我,一定会觉得我把他们丢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去。”
很对,真聪明。arren下意识地这么想,然后就听见那女人嗤笑一声。
“如果他们真的为此做出点什么,或者义愤填膺地火,我想第一个抗议的就是他们的伤口和软弱的身体。以及,我会把他们的脖子扭下来。”
这女人!arren的呼吸忍不住加重了,而就这一下,他的呼吸声就被听见了,随后他听见男孩惊讶地叫:“他醒了……ait!hank,你没给他打麻药吗?!我们家的麻药效果不是很长吗?”
“Raven让我干的……额,我的意思是,麻药会影响效果,harry,打了麻药他的翅膀会长得很慢,这不好。”这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年轻,arren挺怀疑这男人有没有行医执照。
他甚至在眼皮子底下翻了个白眼——他父亲就是医药起家,从前为了他的翅膀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从来没有打了麻药会影响翅膀复原这一个说法。
“你可真够意思,hank。”女人恼火的声音让arren觉得十分愉快。
“Raven姑妈,”就在arren打算睁开眼睛时,他听到男孩这样说,“都说了那只是一个意外,意外,我真的没事而他除了固执的跟头牛一样也没对我干什么——”
“……你说谁固执的跟头牛一样?”arren张开眼睛,虚弱地抗议,“以及这里是哪儿?”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男孩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开心的笑。黑头,绿眼睛,不知道那个年代的圆框眼镜,这确实是昨天晚上那个孩子。
“你真的醒了!这里是我家的学校,记得我跟你说的吗?”他用arren很懂的那种‘这里是我家开的’的语气说,同时小步子跑过去拉开了隔壁病床的窗帘,“不过我觉得在你听我说之前,你会更愿意看到kurt!”
kurt?谁?
就在arren脑筋还没有转过来时,他看到被男孩拉开的帘子后头,那个老爱哭的,只和自己认识了几个小时,就要荒唐地拯救自己的那个蓝皮肤小鬼,穿着一套明显略肥的病号服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而且奇怪的是,他床边还放了一本……那是童话书吗?!
arren用询问的目光看着harry:“……他怎么了?”
“放轻松,你可比他严重多了,”年轻的医生在他床边轻声说,“他中途醒过一次……”……
“放轻松,你可比他严重多了,”年轻的医生在他床边轻声说,“他中途醒过一次……”
“然后痛哭流涕地抓着我问天使怎么样。”harry抿嘴笑笑,“我给他看了看你,然后给他读了一点童话故事,他就睡着了。”
“……睡前故事?”arren无力地说。
“他想听。”黑的男孩拿起那本书,“所以我就给他念了——他不识字。”
他不识字,当然不识字——被关在马戏团笼子里卖来卖去的一个怪物是没有认字的机会的。
“我教他。”arren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就下意识就说了,“他会认识字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好像一种维护。
harry忍不住笑出声来:“……额,你不用这样,我真的,真的没有任何看轻他的意思……”
“我没有‘这样’。”arren冷淡地说,“叫你们来的人,就是我的父亲,他在哪里?”
“是的是的,你的父亲,所以你为什么不往你的左边看看呢?”这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了。
于是arren艰难地挪动着头,往左边看去。
他熟悉的那个男人,那个把他从小带到大,又很少陪他的男人——他的父亲,爸爸,他唯一的亲人,正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不体面坐在离他有十步远的地方,一点声儿都没有,和他相似的蓝眼睛沉默又执着地望着这边,眼球里布满血丝,在arren看过来时,那双眼睛有了点波澜,又很快沉没了。
他的西装被脱到了一边,领带也不见了,袖子高高挽起,白衬衫上还有点触目惊心的血迹。
arren看着他,觉得现在对他来讲说话真的很难。可是他心底又有个声音,告诉他——要跟父亲,跟爸爸说说话,哪怕一句也好。
“……爸?”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其实压根没声,可是声带却在扯着痛,他的声音嘶哑地可怕,“……你是不是没睡觉?”
这不该是他说的话——一个离家出走的儿子的第一句话不该是这样。arren应该质问他爸爸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干涉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那句话。
“好问题,”那讨厌的女人漫不经心地说,“你爸爸守了你一晚上,包括给你换病号服,擦药,这些都是他做的,他没有时间睡觉。”
arren不理她,只是拿自己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父亲的。
“……你差点就回不来了。”干裂的嘴唇动了几下,arren才听见那男人用同样沙哑的声音回答自己,“你一直没有醒,而我为此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