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瞒大法师,我身上被一种怨念极强的邪祟给种上了印记,听一位赶尸的前辈说,这叫种生魂,而曾经有一位苗疆蛊师破解过,所以特前来向您请教。”
“是老葛告诉你的吧?”大巫师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正是,大法师认识葛老?”我连忙回答。
看样子大巫师和老葛是旧相识,于是我把在山中赶尸客栈与老葛相识的情形简要地描述了一遍,希望能在大法师口里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老葛这么多年还在坚持赶尸,不过收了个徒弟也就轻松了。”
“老葛说的当年那个巫蛊师,与人斗法被种了生魂,这件事情是真的,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师父。”
大巫师的一番话,让我大吃一惊,看样子我还真找对人了。
“我师父他天资绝顶,是个巫蛊高手,也是苗疆百年难出的天才,不过他年轻时气盛好斗,一次与人斗法,最后被人偷袭种了生魂。”
“种生魂也就是有人利用法术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注入他人的躯体,从而达到驱使原主魂魄离体,自己雀占鸠巢的目的。”
“我师父中了别人的生魂,于是回到屋中开始闭关寻找破解之法,最后真的被他破解了。”
我仔细听着大巫师跟我们讲述他师父的经历,在听到他师傅破解了种生魂的法术,于是急不可不耐地出口问道:“不知您老的师父是用何种手段破解的呢?”
大巫师看着我,此刻却闭口不谈了。
这时我也感觉到,我刚才确实是有些心急鲁莽了些,这等破解之法恐怕是他们师门的绝密,不会轻易对外人说明的。
但是我还是不肯放弃,我把我胸口的“蜘蛛”淤痕露出,坦白地告诉大巫师,我此次来十万大山就是寻找我师父来解除这印记,然后我把寻尸鬼的事情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大法师听完,看着我胸前的“蜘蛛”,淡淡地说:“原来你身上的尸气是从这里来的,其实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对你却没什么用。”
“为什么?是因为难度太大了吗?”
“我师父年轻的时候到处用黑巫术与人争强斗狠,最后遇到了一个汉人,那汉人学的是邪道,所以才在我师父身上种下了生魂。”
“种生魂这种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种在道法里属于歪门邪道,不仅凶狠歹毒,而且一不小心施法者就遭受反噬,痛苦至死。”
“我师父之所以能破解,是因为他培育出了苗疆中传说的蛊中之王,金蚕蛊。”
“金蚕蛊?”我疑惑地问道。
“是的,我师父闭关的地方正好在他的蛊虫培育室,就在他即将魂魄离体的时候,一只金蚕蛊诞生了,化解了他身上的生魂,也就是自从那时候,我师父决心再也不碰黑巫术,一心放在拯救众生,为民祈福治病之上,最后成了苗寨远近闻名的巫医。”
“那我找到金蚕蛊不就可以解了我身上的印记了?”我不解的问道。
“金蚕蛊不仅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蛊,还有一点就是这金蚕蛊只对它的主人有用,其他人沾之则七窍流血,五脏六腑化作血水而亡。”大巫师看着我,冷冷地说道。
“啊~”我一下子有点泄气,不过很快我心中又升起一股斗志,要是在找到师父之前我不能解除寻心鬼给我种的印记,我临死之前也要把它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
“虽然我第一次听说邪祟也可以种生魂,但我可以肯定,那个纠缠你的寻心鬼生前肯定是一个修炼邪道的法师。”大巫师见我神色有变,也帮我分析起来。
其实这点我也察觉到了,要不然这寻心鬼在道观与二师父斗法的时候,怎么会我们阴阳家的手诀,没想到我们阴阳家本就人才凋零,却还出了个败类,这样我更加不能屈服,一定要战胜它。
“大法师,您能跟我说说那金蝉蛊的事情吗?”虽然知道我就算得到金蚕蛊也没用处,甚至会让我即刻毙命,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金蚕蛊是在端午之时用四十九种最毒的毒物,放置在一个瓦罐之中,然后将瓦罐埋在人流最多的地方四十九天,接着再放置于香灰之中,日日对其念诵蛊咒,到了来年,打开瓦罐,里面只剩下一只通体金黄,形如蚕虫的蛊虫,便是蛊中最毒的金蝉蛊,金蚕蛊可以杀人于无形,却也可以忠心护主。我师父也是机缘巧合,正好碰到他养的金蚕蛊成形,才恰好救他一命。”
我一听就当场觉得没戏了,先不说我对这巫蛊之法一窍不通,就这花费的时间和功夫我也耽误不起啊。
最后,我和曹沐起身,向大巫师躬身道谢,准备退去,不料大法师却最后叫住了我,递给我一块木牌,上面雕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中间是一个似鬼非鬼的文字,上面是几个口字,下面是一串用线串联起来的圆圈。
“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你戴在身上,或许对你抵抗那个寻心鬼有些作用。”
我见状连连摆手,如此宝贵的东西,我可是无功不受禄啊。
大巫师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说道:“现在我华夏,不管是道门还是我法门都慢慢地后继无人,一些道法之术也在逐渐失传,年轻人,你我有缘,希望你能扛起你肩上的重任,把这条路走下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老一辈的心愿。”
听到大巫师这番言语,我心中百味杂陈,确实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愿意专心修道练法的人不多了。
就像我们阴阳家,原本是创始和源自我们华夏的阴阳术,却在那弹丸倭国扬光大,明明我们是祖宗,却面临着后继无人的窘状,倭国拾了点牙慧,便敢与我们叫嚣。
我郑重地接过牌子,跪倒在地,朝着这位令人尊敬的法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这时大巫师转头看向曹沐,问道:“你是哪一门的夫子?”
曹沐此刻在这位心怀大义的大巫师面前也不敢隐瞒,躬身答道:“晚辈是摸金一脉。”
大巫师点点头,说道:“你们掘坟盗墓本就是你们传承的营生,摸金一脉自魏武王曹操开始,以墓中财帛来争取天下,是时势所为。而且摸金校尉虽然干的是倒斗的行当,但在几次国家危难之时也做了不少贡献。”
“孩子,我在你身上闻到的土腥味不是很重,这说明你家里并不希望你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我看你眼明心亮,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意思,我也希望你能懂我的苦心。”
“大法师教育的是,我跟家父和爷爷都曾说过,我此生会将心思放在那些流失海外的文物之上,让那些珍宝早日回归故土,绝不会醉心于那倒斗掘墓之事。这次来苗疆是为了寻找和这位白兄弟的师父一同失踪的家父。”
“嗯~,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大巫师看着我们,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在做巫师之前,其实也是一位倒斗的土夫子,我是一位搬山道人!这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你们走吧,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这下让我和曹沐张大嘴巴,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