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终于结束,文臣们垂头丧气,三五一群聚在一起边走边说些什么;武将们勾肩搭背,脸上笑容荡漾,叽叽咕咕说着话。
“拉汉!”斛律金拉住贺兰定的肩膀,大笑着,“中午一道喝酒去呗。”
“不了。”贺兰定摆摆手,“我找阿昭商量点事情。”
提起阿昭,斛律金咂舌,“拉汉家的女娃娃真厉害。”
贺兰定莞尔一笑,“那不是很好么,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也是。”斛律金转念一想,畅快笑道,“看她把那些家伙训得像鹌鹑似的,我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那你忙去吧。”斛律金挥手告别贺兰定。
“等等。”贺兰定犹豫一下还是喊住了斛律金,提醒他,“眼下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呢,内忧外患都没解决呢。在敕勒川时,阿叔你可不会这样的。”洛阳富贵迷人眼。
斛律金一愣,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明白了,中午不去吃酒席了。这洛阳的酒也没啥好喝的,不如怀朔秦娘子的酒劲儿爽。”
贺兰定笑道,“等解决了尔朱荣,洛阳商路通了,让秦娘子来洛阳开间酒肆。”
“好主意!”斛律金眼睛一亮,尔后冲贺兰定道,“那我等下就去外郭城看看,督促督促,别让那些家伙和我一般懈怠了。”
见斛律金神色并不作伪,贺兰定放心下来去找阿昭谈事情。
一见到贺兰定,阿昭立马没了刚刚在朝会上雷厉风行掌控风云的模样,笑嘻嘻地冲贺兰定道,“阿兄,一起吃午膳?”
“好。”贺兰定点头,“正好,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贺兰定找阿昭主要有两个事情,一是为了尔朱荣的事儿。
“尽快下诏为好。”贺兰定道,“他才被我打崩了心态,这会儿最是合适的时候,给他封个王,体面回家。”
“迟则生变。”
“明白。”阿昭道,“下午我便将诏书拟好。另外…”
阿昭询问贺兰定意见,“我想送尔朱荣的女儿一道回去,最好再封她个郡主。”她本就是政治的牺牲品,如今的洛阳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不如让她体面归家。据说尔朱荣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
“尔朱英娥?”贺兰定没意见,“按阿昭的想法办就是了。或者,干脆让她去送诏书,说不得尔朱荣更容易接受这个结局。”
说到这儿,阿昭不禁问,“真不与他决一胜负?”
贺兰定哭笑不得,“又不是两个人打架,还决一胜负。”贺兰定并不在意这些名头,不实在——什么都没有尽快恢复大魏的安定来得重要。
“要是之前,我与他对峙个一年半载,慢慢打,没什么问题,被谁乘虚而入打崩大魏又如何?”贺兰定耸耸肩,“大魏灭了就灭了呗。”
“但现在不一样了,先要考虑的是这个天下。”在其位,谋其政。
“不说这些了。”贺兰定摆摆手,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阿昭也忙道,“阿兄快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国库空虚,兄妹二人的午膳也很简单,但是宫中厨子的手艺总差不了的。
贺兰定吃了两口软饼,觉得口感有些像馒头,脱口道,“面团酵过的?”如今大家吃的馕饼都是没酵过的,是干硬硬的死面做的。
“嗯!”阿昭高兴道,“是王家的厨子!”河阴之变,无数世家破败,曾今为他们私有珍藏的许多方子、秘术便流传出去了。
吃了绵软的馒头,贺兰定想起了斛律金修剪整齐的小胡子,提起第二件事,“以后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阿昭大惊,“阿兄是哪里不满意吗?”
“可是今日朝会被那些蠢蛋气到了?”阿昭觉得阿兄似乎不喜欢洛阳,也不喜欢上朝。
“不是!不是!”贺兰定忙将斛律金等人的事情道来。
“洛阳富贵迷人眼,我怕消磨了大家的心气。”贺兰定道,“自从进了洛阳城,送金砖银砖的,送美女婢妖童的,这糖衣炮弹谁受的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