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没有彻夜未眠的疲惫,只是眼底泛着点困倦,侧脸被远方天空的白照亮一小半,剩下的面容则是藏在阴影下,眼瞳里是一片浓郁的黑。
林衔月呼吸一滞,竭力保持着视线的平稳:
“谢谢你送我回来。”
“就是睡车里,这有什么好谢的。”
傅初白哼笑了声,终于把手机收起来,转而从置物盒里掏出烟盒,推出一根来送进嘴里。
没点,就这样不轻不重地咬着。
片刻,林衔月听到门里的马达咔哒一声。
是锁开了。
她没继续坐着,又道了声谢之后便拉开车门下了车。
反手关门的时候,她听到从车里传来傅初白的声音,
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林衔月顿了下。
车子是城市suv,底盘不低,即使这会儿她下了车,也能一转身就看见傅初白的脸。
傅初白依旧没点烟,微掀起眼皮看着她:
“林衔月,有两个事,我得和你说说。”
对向车道有车开过来,经过他们的时候按了两下喇叭,划破一片寂静的同时,也掩住林衔月骤然慌乱的呼吸声。
她看着傅初白,眼帘像是蝴蝶的翼,很轻地颤:“什么事?”
傅初白似乎是长长地往外吐了口气,两侧的肩膀沉下来,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笑,却又不那么明显:
“第一个事,”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衔月呼吸滞了一下,借着蒙蒙亮的天光对上傅初白的眼睛,反问道:
“你是什么样的人?”
那人的目光是一片散漫,语调向上轻扬:
“真要我说?”
林衔月一下就不说话了。
傅初白倒是没在意,笑了下:“既然知道,又害怕,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离我这样的人远点。”
明明这几个字凑在一起是警告的意思,但傅初白说的时候语气却是轻飘飘的,和远山的雾似的,带着不真切的缥缈感。
林衔月手还搭在车门上,闻言手紧了下,但视线却没移,就那么看着傅初白的眼睛。
他是笑着的,眉梢都泛着倦,可眸底那点儿清明却掩不住。
若是再靠近些,林衔月毫不怀疑自己能在对方的瞳底看见自己的身影。
像是被困在捕猎者眼瞳里的小兽。
她心尖抖了下,浅浅地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
傅初白的声音拉长,像是想起什么,脸上散漫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的味道,定定地看着林衔月:
“你还是以前的那个发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