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仙儿是北都第一大美人,所有人都说皇帝给辰王赐的婚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可她的父亲卫昌,是洛璟尘让人弹劾过的兵书尚书,不管皇帝有没有看过那些奏折,辰王和卫昌的梁子结下了。
洛璟轩也很不满意,虽说陆秋波是出了名的大才女、教养极好,父亲是户部尚书……但她的姿色实在一般,跟卫仙儿天壤之别。
洛璟尘看出了父皇对六哥的良苦用心,他赐给六哥的,不会是姿色惑人的美女,而是端庄持重、将来能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是两场婚姻,更是朝堂势力的彻底洗牌。洛非天是下棋的人,原本黑棋示弱,白棋势强,他偏偏出手打乱两边的格局,让白棋的势力去助阵他的黑棋。
他扪心自问:父皇,儿臣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这江山你不给我,我也要抢。
一起用膳时,洛璟尘跟蓝锦商量:“小白,它以后叫‘轩轩’行不行?”
蓝锦连忙把狗招呼过来,断然拒绝:“你要拿他出气吗?当然不行!我已经给他取了名字了,叫‘小茉莉’。”
茉莉是洛璟尘最喜欢的花,喜欢到每次到南国打仗时,他都挖一些土带回来养花。
洛璟尘看狗的眼神立马变了,慈爱地唤它:“小茉莉呀!”
按照管理要给王妃新建寝宫,洛璟尘说国库吃紧,辰王府是新的,把一间屋子腾出来让人整修了一下,“宜德阁”的牌匾一挂就完活了。他又道:“户部拨来的银两还有不少吧,正好把红豆苑翻新一遍。”
蓝锦在院子里抱着小茉莉玩,眼睁睁地看着朴素的红豆苑变得富丽堂皇,外墙内饰全部翻新,旧家具清理出去换新的,小工们要开始铺地毯。
她道:“太奢侈了,不用铺了。”
小工便铺边说:“王爷说红豆苑的地又硬又凉,特意嘱咐小的们一定要铺地毯。”
蓝锦一愣,不说话了,脸上火辣辣的。
她摸了摸嘴唇,想起洛璟尘笑她亲吻时的笨拙。她纳了闷了,虽然失忆了,但武功招数都记得,这种事怎么一点也不熟?不应该啊。
一直以来,他的甜言蜜语总带着调笑,勾肩搭背里带着放荡。好像直到最近,他才很郑重、很认真地说喜欢自己,与自己亲近。他对自己的情意不像一直就有,更像日久生情。
书房里,老果将一幅厚重的画卷展开,画上是一个威严端庄的年轻妇人,神情冷凝严肃,甚至带着点悲苦的感觉,坐姿一丝不茍,穿着绣工精美的黑色华服,头戴高大沉重的九凤金冠。乍看上去,比供在庙堂里的泥菩萨还冷漠,令人不寒而栗。
洛璟尘撑着下巴瞧了好久,硬是没瞅出个子丑寅卯。
古往今来的宫廷画师似乎都一个德行,给皇室作画会慎之又慎,全都是端正地坐着,脸部轮廓线条千篇一律,都是一张椭圆脸、一双温和眼,一张小嘴巴,神态全无,根本看不出是谁。
“这位太后可不简单。”老果徐徐道来:“联合江中影扳倒长公主孟云雁后,跑到圆山给孟弈守陵了,再也没回过皇宫。按王爷的意思,没有惊动江中影。”
洛璟尘侧目:“什么时候去守陵?”
“正是蓝锦去军营之前。”
洛璟尘收着画卷:“找人画一幅像样的。”
九月初一,太子洛璟宇大婚。
九月初八,辰王洛璟尘大婚。
大婚的那天晚上,蓝锦死活睡不着,索性披了衣服起身,打开窗户让明亮的月光照进来,借着月光做扇子。
秋日凉夜,月华如水,她穿着月白色单衣,黑亮亮的长发披在肩上,低着头用小刀子把竹子劈成等长的长条,再用小矬子把竹条打磨光滑,细心认真,身影却有些萧索。
洛璟尘本想偷偷摸摸地来,吓她一下,忘了院子里还有只很精神的狗。
蓝锦抬眸,些许惊讶:“你怎么来了?王妃呢?”
洛璟尘身穿大红喜服、头上端端正正戴着金冠,言简意赅地回答:“她睡了。”
可不是睡了嘛,一杯交杯酒下肚,卫仙儿两眼一耷拉就倒了。
蓝锦知道他这样不合规矩,但还是很高兴,问:“她长得好看吗?”
洛璟尘掀了盖头就喝了交杯酒,卫仙儿倒下后,他便十分迅捷地离开了婚房,连卫仙儿的脸都没仔细看,哪里还有具体印象,只记得她的唇红涂得太重,跟刚吃完小孩似的。
他如实回答:“有点吓人。”
蓝锦“噗嗤”笑了,洛璟尘翻窗而入,托着腮帮子问她:“这么喜欢扇子啊?”
“嗯,剑用着不习惯,所以那天才没打赢你。”
洛璟尘不恼,说:“我陪你一起做。”
洛璟尘让人从库房取来天蚕纸做扇面,天蚕纸比天蚕丝的制作工艺更加复杂,它有天蚕丝的丝薄和韧劲,又能像纸张一样可以在上面赋诗作画,且墨迹不散,饱受文人墨客喜爱,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蓝锦念着上面的诗,洛璟尘这个角度正好能将她的美貌尽收眼底:倾国倾城的鹅蛋脸,皮肤白嫩无暇,眉如柳叶细长,眼如秋水含波,举手投足皆是风情,一嗔一怒又带着可爱,真真是个美好的女子。
她穿得少,被洛璟尘稍微一碰,衣服滑下来,露出半边肩膀和手臂。他再也忍不住了,打横抱起蓝锦钻到床帐里,喘着粗气说:“娘子,为夫今夜想在这里洞房。”
洛璟尘一点点地吻她,动作温柔至极。
月亮爬上枝头,小茉莉睡得沉了,院外有蛐蛐的叫声。蓝锦已经睡过去了,洛璟尘撑着脑袋,浮想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