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我算什么忠臣良将,别人付出生命换来的,我凭什么领……”
“我原想跟他们死在战场上,谁知道却活了下来,深知侥幸逃生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你的感受,我明白。”沈茶白自是无比痛心,道:“但我既然让你活了下来,上天也让我活了下来,我们就做一些这个位置上该做的事,做一些旁人做不到的、为国为民的事。”
“你是说……”徐闻手指蘸了酒,在桌子上写下一个“江”字。
老板亲自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接近这个房间。
老板叫疏星,是沈茶白娘亲的陪嫁侍女。沈夫人过世后,二夫人成了当家人,不仅苛待嫡女,连正室的侍女也不放过。小姐气性大,受过几次委屈后,直接离家出走了,疏星唯一的依仗没了,继续在府上忍辱受屈。
但是,她的小姐想家了,偶尔也会回来。大概是前年除夕的清晨,沈茶白回来时正看到疏星被二夫人虐待,沈茶白当场把二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正好碰见下朝回来的沈丞相。
二夫人顷刻间化作善良苦命庶母形象,沈丞相刚要发火,就听沈茶白道:“疏星是我娘的陪嫁,即便是丫鬟也是正室的丫鬟,没有庶房以下犯上的道理。她以后便是我的人了,疏星,跟我走。”
“你给我站住!”沈丞相吼道。
沈茶白头也不回地拉着疏星走出了丞相府,拍给她五十两银子,说:“别在我家受气了,去做点小生意,女孩子也能挣钱养自己。”
从此便有了这家升平客栈,沈茶白回到南国后,就在这里死赖着了。
两人在屋内相谈甚久。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徐闻问:“你是谁?”
她想了想,说:“我姓沈。”
“令尊是?”
沈茶白优雅地剥着大虾,答道:“沈伯远。”
“失敬,原来是沈丞相之……什么?”徐闻吓得站了起来,他这下发现,一个问题远远不够。
整个南国都知道,沈丞相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当朝皇太后!
南国深秋刚尽,北国已经落下一层薄雪。辰王府从此没了白侍妾,府上没人敢问,外面的人也懒得管,洛非天始终自以为是地觉得:小七怕朕对那个女人不利,居然藏起来了,哼,以小人之心度天子之腹。
一转眼,又到了年。
洛非天说:“小九过了年就十八了,不小了,该成亲了。”便让人又呈来了世家名门未婚女子的画像,挑来挑去总觉得不满意。
他一拍大腿,想起来个人,立即让人把中书令杨可昕传来,一脸奸诈地问道:“杨爱卿啊,朕记得你家有个闺女,怎么没见到画像啊?”
杨可昕知道女儿的脾气,死也不肯嫁给王子皇孙,一脸凝重地跪道:“陛下明鉴,微臣之前提过,小女命里有灾,庙里的僧人说她二十岁前不得成亲,否则克夫”
“哦,这样啊,高僧的话不能不重视。”
“是啊,是啊。”杨可昕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不要紧。”洛非天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示意杨可昕平身,不经意地说道:“九皇子还小,等你闺女到二十不成问题。”
杨可昕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皇家就盯着他的宝贝女儿不放了。
洛非天一脸威严:“这是圣旨。”
洛璟尘被传唤到沧海宫,皇贵妃说:“快过年了,母妃想给你做件衣服。”
“母妃会做衣服?”洛璟尘惊喜地问。
皇贵妃给他量着尺寸,微微笑道:“没做过,还不能为了我儿子学嘛。璟尘,抬一下胳膊。”
相较于洛璟尘享受着母爱的光辉,沈茶白则显得更惨一点。往年过年,她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回沈家一趟,可是今年身份不一样了,肚子里又揣了这么个玩意,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直接没法回去。
客栈过年时候要歇业,疏星邀请她去自己家一块过年。疏星刚成了亲,夫家房子也不大,沈茶白不想去给人添麻烦,道:“星星啊,这里宽敞,储备些粮食,你把前门一锁,后门钥匙给我,不用管我了,反正我没事就睡大觉。”
疏星叹了一口气,掐着腰说:“小姐啊,我知道你肯定不老实,做什么事之前呢先想想自己的肚子。我家离这儿不远,一日三餐给你送过来,可别让我发现你不在。”
“真是我的好星星。”沈茶白捏她的两个腮帮子,咬牙切齿地说:“想监督我。”
父母爱情
凭沈茶白以前的脾气,偷偷溜到江中影府上,找机会一扇子了结了他,这仇就算报了。可偏偏这时候怀了孩子,顾青羽那个天杀的又悄悄给她下药,回到南国后,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地休养了两个月,喝了许多药,这才把孩子稳稳地保住了。如今,仍是不敢轻易动弹。
这期间她想了很多,她要对付的不只是江中影一个人,她要把江中影一党连根拔起,肃清朝廷。她劝说徐闻假意与江中影交好,摸清江中影的底细,徐闻经常打着吃鸡的名头来升平客栈。
年前徐闻特意来了一趟,沈茶白正拿着一把短剑切橙子,递给他一半,徐闻嫌弃那把剑俗气丑陋,摇头不吃,道:“江中影昨夜来末将府上,许了一大堆好处,问末将是否知道虎符的下落,末将说不知道,真不知道。”
“虎符?出征兰因海时我揣着了……”沈茶白细细想着,略过对洛璟尘的怀疑不提:“醒来后再也没见过,会不会掉到海里了?”
徐闻一脸难色。
沈茶白奇道:“虎符丢了可以再铸一块,非它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