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得不轻不重,疼不着,却也洛璟尘松了手。他也呼吸急促,脸上沾着细细的水珠,化去三分英气,增添了二分柔美和一分邪魅,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神色黯然。
沈茶白赶紧把衣服拉到肩上,想是过于激愤,大口喘着气,道:“你是摄政王,对你趋之若鹜的女人比比皆是,为何偏偏喜欢非礼别人!”
洛璟尘见她真的生气了,无奈道:“怎么是非礼,我们从前也这样过。我只喜欢你啊,旁的女人我又不喜欢。”
“是吗?”沈茶白讥笑一声:“不喜欢的女人,你确定不碰?”
她居然在质问他。
洛璟尘也生气了:这些年想把女儿嫁给自己的朝臣不可计数,投怀送抱的闺秀碧玉更不在少数,即便为了皇位需要拉拢朝臣,也没有对任何姑娘动过一丁点念头,绝对是洁身自好、无愧于心。倒是她,坐着皇太后的位子还不安生,让人找男宠,还想建后宫。
他没好气地回答:“本王没那么贱。”
又听她冷冷道:“自己做过的事,就没有一丝愧疚之心?”
“我做过什么啊?你说明白。”洛璟尘皱着眉,努力回忆着自己到底做过什么缺德事,还真就想到了一件。
他顿时心虚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张翠兰告诉你的?”
这时,殿外传来红露的声音:“太后,是否需要奴婢进去服侍?”
老柯赶紧过来把她拉走,压低声音说:“太后现在不需要你伺候,你呀,闪得远远的就行。”
当然不能让她破坏太后的好事,老柯奉陛下之命要让太后高兴,先前问过太后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虽然太后提的要求过于具体、过于苛刻,但是作为忠心的奴才,办法总比困难多,经过一番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的努力,还真让他寻来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他有自信,太后对这个“惊喜”一定十分满意。
结果,里面传来了清亮亮的声音:“老柯。”
“奴才在!”老柯赶紧应。
“让她们进来。”
红露、碧波先进去,见到的便是她们太后和一个陌生俊美男子在温泉共浴的场景,俩人皆衣衫不整,满脸酡红,空气中充满暧昧的气息。
红露和碧波虽然震惊,但是作为资历深的宫女,能够收好情绪,静心等着主子示下。
沈茶白从温泉里走出来,碧波放下帐子,隔了陌生男子的视线,红露伺候太后擦了头发,换上一身淡紫色软纱衣,这才让老柯进来。
老柯正好与出浴的洛璟尘打了个照面,很满意地对他点头表示赞赏,传递了个“你小子前途不可限量”的意思。对沈茶白谄媚地笑道:“太后娘娘,您要是觉得他伺候得好,奴才就去安排一下,让他留下来继续伺候您……”
沈茶白看上去却怅然若失,道:“中看不中用,撵出宫吧。“
狗尾巴花
沈茶白一晚上碾转反侧,洛璟尘那句“张翠兰告诉你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跟兰夫人有什么关系?
过往之事纷至杳来,凭着自己的了解,洛璟尘不是耽于女色之人。他对貌美如花的卫仙儿不屑一顾,也没有强迫过自己,除了被迫娶的王妃,府上只有一名侍妾,就是兰夫人。
兰夫人生于南北两国交接处的乡下,只因对洛璟尘有救命之恩,便进府成了妾。沈茶白一直纳闷:堂堂皇子想报答救命之恩有的是办法,非得娶了?且那兰夫人性子虽憨厚老实,但姿色一般,不懂诗书、不通六艺,不是洛璟尘喜欢的类型;兰夫人平时关心发了多少份例,关心膳房送了什么吃食,对洛璟尘也从不上心。俩人互相不闻不问,各过各的。
兰夫人身材丰腴,若是瘦一点点,倒也算个清丽的美人。沈茶白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兰夫人的模样竟让她想起了记忆中的另外一张面孔。
沈二夫人不知道太后已经让皇帝对崔家网开一面,第二天一早又跑到长乐宫门口跪着了。沈茶白晚上没睡好,犯起了起床气,道:“让她跪!谁也不准多嘴!”
沈二夫人意志坚定地跪了很久,心道就算救不了娘家人,也得给太后落下个不敬庶母的名声。直到午膳时间,沈茶白看着饭菜没有胃口,才道:“让她进来!”
她让人给二夫人赐了座,问:“你吃不吃?”
沈二夫人跟被欠了十万两银子似的,耷拉着一张衰脸,说:“臣妇不敢同太后同坐。”
“哦,还算知道规矩。”沈茶白又有了胃口,让人又添了几样小菜,在饥肠辘辘的二夫人面前吃了起来。
她挑挑拣拣、细嚼慢咽,偶尔对饭菜品评几番,终于饭饱后,红露端着茶水伺候她漱口,碧波拿了湿毛巾给她净手,她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说:“吃多了,咱们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沈二夫人以为喊她,忙凑上去,沈茶白一脸讶色:“啊?二夫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沈二夫人生了一张尖酸刻薄相,登时老脸一僵,低低道:“臣妇求太后……”
“哦!为了崔家!”沈茶白打断她,漫不经心地扶了扶鬓边的宝石蓝孔雀尾珠钗,说:“你既然来了,哀家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带你去牢里看看他们吧。”
沈二夫人很无语,她是来求太后开恩的,要是她不求情,去牢里看了又有什么用?
紫沐本来也要随驾,沈茶白对她不放心,只让红露跟着,从后门出去了。
狱丞听闻太后驾到,立即敞开大门三跪九叩地迎接。沈茶白刚进门便皱了眉头,用绣帕捂着鼻子道:“闲杂人等出去,你留下,前面带路,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