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冷眼一瞥,转而望向那失去了所有力量,依旧藏在一片雷霆中,面如枯槁的骇蝶,缓缓说道:“拥有了不该有的力量,就该付出超过自然规则的代价。”
“深渊已灭,伪装成我的你,要怎么见天光呢?”
轰!!!
剩下九朵本命火种缓缓消失,融进空气中,随后自骇蝶那雷场周围浮现,跳跃燃烧间,激得那些躲无可躲的雷霆疯狂闪动,狂暴的雷声轰鸣,很快又被火焰湮灭。
叶轻身形一动,在距离她还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骇蝶依然在笑,刚刚那一抹绝望早已消失不见,她忽视掉周围虎视眈眈的本命火种,紧盯着叶轻,说道:“怎么?来审判我吗?”
叶轻回头一看,雷神已然昏死过去,火焰开始从腰际顺着往上焚烧,他的灵魂被抽出,困在一团本命之火里。
神邸是死不掉的,但只要他在这本命火种之中,就永远无法成功修炼出肉身,永远都将以灵体的状态困在这里。
骇蝶周身的雷场逐渐减弱,暗紫色淡去,剩下的只是一片脆弱的银白光晕,虚虚幻幻,将她本就苍老的脸折到扭曲。
“是的。”
叶轻坦然点头:“代表所有联邦百姓,包括那些死去的亡灵,来审判你,来找你要一个公道。”
手臂抬起,在空中轻轻一点,十多本命火种飞快裂开,形成了圆形火墙,以极快的速度往里逼近,收缩。
“你必须死,但你的死,一文不值。”叶轻眼底划过一抹狠厉,五指死死捏紧,指甲嵌入新长的血肉里。
可这抹疼痛,完全无法和心尖的创伤相比。
死去的人,自爆的御灵……
所有的一切。
火焰击溃雷霆,附上骇蝶,感受着力量顺着每一个烧出的窟窿流走,她终于认命,残灯已尽,难有回天之力。
这毁灭一般难以熄灭的恐怖能量肆虐,骇蝶自嘲一笑:“蛋白质加上深渊的力量,还是没办法再塑造一个新的你,虽然拥有了和你一样的天赋,但终归还是差一点啊……”
她重重叹出一口气,把胸腔里的所有浊气吐了出去,淡漠地轻笑:“叶轻,可是你想过没有,要塑造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身体,一模一样的天赋,究竟要用到多少的猩红之气?”
她将眼目撑到最大,在叶轻还未张口回答之时,便紧接着自己的话,兀自答道:
“数不尽的,无穷的,浩如烟海的。”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居然自动裂解开来,一大片浓稠到化作实体血水的猩红之气横扫而过,骇蝶所剩无几的血肉便成了激发它的唯一驱动力。
轰!!!
浓郁的猩红之气并未汹涌地朝四面八方散开,而是瞬间化作一把长长的箭矢,猛地朝离她不过十米远的叶轻疾驰而去。
这支箭矢蕴含着深渊大半的猩红之气,载着骇蝶死前极致的怨念,恶狠狠地刺去。
轰!!!
“叶轻!!!”
尖锐的音爆声炸开,焰十安身形猛动,朝她爆射而去,手中火焰也当即撕裂空间,踏平虚空,想要将这只猩红箭矢拦截。
可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噗——
箭矢刺入的声音传来,焰十安的身形滞在空中,惊恐地大口喘息,密密麻麻的冷汗顷刻布满全身,他紧盯着眼前的一幕,瞳孔颤抖。
“阎最!!!”叶轻撕心裂肺的呐喊响彻天际,传遍整个死寂的世界。
一道黑色的身影开始开始往下坠,四肢随着逆流的风胡乱晃动,身体中央,一个硕大的窟窿怵目惊心。
叶轻往下俯冲,一把抱住她的身体,缓缓降落至地面。
头顶黑色的军帽骨碌碌落下,那一头紫色的长发和小溪一样淌了下来,白皙的脸上全是鲜艳的血,唇瓣微张,血流还如喷泉一样,一汩汩不停地往外冒。
叶轻抱住她,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另一只手不断地用火焰去填补胸口的血窟窿,琉璃不断凝结,但阎最已经双目混沌,紫瞳不断放大。
“不要……求你,不要,求求你……”叶轻满身的血,抓住飞散开来的焰火,不停地往阎最身体中心,那缝补起来的琉璃中塞。
可所做的一切皆为徒劳,猩红之气已然腐蚀了她的身体。
眼泪似大雨滂沱,撕心裂肺地哀嚎和沙哑到如同被刀割破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她整个身体想要疯狂剧烈地抖动,却被那一抹理智控制住,生怕让阎最再受到什么波动。
眼泪和阎最的热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叶轻的心在这一刻被撕成了无数块,仍在拼命地摇着脑袋:“不要,我求你了,我求你……”
历天瑜站在边缘,双手捂住口鼻,无声痛哭。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居然开始反胃,跌坐在地上,身体上下起伏干呕。
可她什么也呕不出来,这场大战耗尽了她除生命之外的所有东西。
叶轻身边光芒闪烁,还没等肠肠完全现身,她便猛地伸手,一把将五蕴分魂棍抢过,手掌猛地一握,整根五蕴分魂棍裂开,在她的手里碎成碎片。
一小滴藤萝紫色的水珠脱离开五蕴分魂棍的最中心,顺着叶轻的手,徐徐朝着阎最而去,渡入进身体。
藤萝紫的柔光缓缓发散开,在琉璃中被火焰托举到伤口,想象中的修复并未出现。
这滴由炼魂池深处,黑莲莲子融化而成的小水珠居然开始顺着血管不断往上,朝着心脏而去。
“没办法的。”猩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莲子的力量在这猩红之气前太微弱,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