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除夕家宴,在外的子孙悉数回了建邺,二郎还带着新添的一双儿女。崔翁见了自是欢喜,再看崔循,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崔循也没料到自家祖父才感慨完,话锋一转,就能又提起此事,亦有些无奈。
沉默片刻,只得道:“听凭祖父安排。”
“今日见公主,并非传闻所言不知礼数。我看着倒是进退得宜,很不错,能聘与五郎自然是好。”崔翁想了想,又问,“只不过,公主似是与谢潮生相熟?”
崔循道:“我不知。”
崔韶虽是自家儿郎,但崔翁并不至盲目偏袒,衡量一番也不得不承认:“若谢潮生亦有此意,只怕五郎也只能落空。”
崔谢两家世代交好,崔翁很欣赏谢昭。
复又感慨道:“如今崔氏上下,拿出来与谢潮生相较,能不落下风的,也只你一人了。”
崔循抬眼看向自家祖父。
但崔翁感慨完,也就罢了,并未就此再多说什么。
崔翁压根未曾考虑过,自家长孙与公主之间有任何可能。
若重光帝有意,他可以为五郎聘公主,但崔循要娶的人,应当是名门士族出身的闺秀,这其中天差地别。
崔循向来少言语,故而虽一路无话,崔翁并未觉出有什么不对。只是将上车时瞥见他的神色,疑惑道:“你今日心情不佳?”
这已经是同日里,第二回被这样问了,崔循眼皮一跳。
他自然不可能如打发谢昭那般敷衍祖父,想了想,只得道:“许是昨夜未曾歇好。”
崔翁道:“既如此,回去叫医师看看。”
崔循只得应下。
他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而今种种皆是因萧窈而起——
见她时,心绪坏了些;听祖父不断提及她的亲事时,再坏了些。
崔循心知肚明,自己不需叫医师,倒不如回去抄几篇经书。
只要与萧窈彻底隔绝开,眼不见为净,也不听她的任何消息,便不会坏了心绪。
但此事注定不能成。
忙忙碌碌,转眼便是正月初七,崔夫人的生辰。
萧窈这些时日玩得倒是痛快。她与萧棠投缘,从宫内玩到宫外,专程带人去看了平湖的梅花、栖霞山的景致,不亦乐乎。
初七这日,与她随着阳羡长公主一道,来崔家赴宴。
建邺人人皆知崔夫人身体不好,这些年就没断过药,纵是偶尔出席宴饮,也总是留不了多长时间便得告辞。
此番这般大张旗鼓地办寿辰,广发请帖,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用意。
萧斐并不避讳,同她二人笑道:“崔翁这是终于坐不住,要为长公子定亲了。”
萧棠年纪小些,闻言只笑,并没接这话。
萧窈趴在车窗边,看前边一众车马,慢悠悠道:“他年纪是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