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窈松了口气,又站起身打理衣裳。
崔循不言语,依旧端着地跽坐着,看她抚平红裙上的褶皱,打理腰间系带,目光渐沉。
此时若有人来,见此情形,少不得是要误会的。
但澄心堂本就是僻静之地,松月居士将议事堂改在学宫官廨处后,平日就更不会有谁来。
萧窈打理妥当,欲盖弥彰般咳了声,轻声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没等崔循开口,已大步离开。
屋中本不该疾行,但萧窈从没这些忌讳,几乎转瞬间,艳丽如火的衣袂在房门处闪过,人影已消失不见。
崔循目送她离开,复又垂了眼,指尖碾过素白袖口,轻轻勾起一根长发。
纤长的青丝绕在指尖,乌黑细软,仿佛犹带丝丝缕缕幽香。
又兴许是萧窈在膝上枕了太久,他惯用的檀香混了她身上的气息,早已被搅得不似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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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氏这场筵席定在六月初一,是家中那对双生子的生辰。
寻常士族小辈生辰断然不会有这样隆重的阵势,但桓翁初见重孙、重孙女,只觉玉雪可爱,老怀甚慰,特地吩咐了要大办特办。
族中自然不敢怠慢,更是为此广发请帖。
除却沾亲带故的,就萧窈这样没什么干系的,也一并请了。
王滢为此不大高兴,待傅母将小娘子抱走后,忍不住向自家长姐抱怨:“阿姐为何要请萧窈来?她与咱们两姓又有什么干系,来了平白坏人兴致!”
婢女捧了浸着花瓣的牛乳,恭敬跪在主母面前。
“她到底是公主。若是连个请帖都不递,才是失了气度。”王旖纤手浸泡其中,瞥了犹自生气的王滢一眼,风轻云淡道,“而今是在桓家,你怕什么?”
被戳破心思,王滢抿了抿唇:“阿姐见过的,她就是个蛮不讲理的疯子!”
“我叫人悄悄去看过,九郎伤得爬都爬不起来,而今起居都得婢女伺候,怕是没个月余都下不得床。他虽遮遮掩掩不肯说缘由,却发卖了我先前送他那婢女,”王滢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那伤八成与萧窈脱不了干系!”
秦淮宴上的安排只成了一半,萧窈虽喝了下药的酒,可最紧要的一环没能成。原本该是她被送到王旸那里,药效发作,由着王旸摆弄。
只要事情能成,萧窈今后便真真正正抬不起头。
谢氏绝不会要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儿媳,她与谢昭之间,便再无可能。
奈何中途出了纰漏,萧窈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王滢本就心虚,也知晓她这位从兄是什么货色,只怕还没挨打就会拉她垫背,故而不大想见萧窈。
王旖一眼看出小妹的心思,待听了她这番说辞,皱眉道:“你竟真怕了她。”
“我……”王滢扯着绣帕欲言又止,也觉着自己这般露怯有些可笑,稍稍平复心情,“阿姐说得对,如今是在桓家,你说了算,她萧窈又能如何?”
王旖又以清水净手,待侍女细细擦拭去手上的水珠,端详着新染的蔻丹:“我倒也有一事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