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衰颓,儿郎许久未曾有过建树,但这家的女儿却以才学过人、柔顺敬慎备受推崇。
尤其是这位班大家。若能得她称许,在议亲之时,也是颇有分量的谈资。
在钟媪看来,重光帝此举不可谓不用心。
萧窈却只是茫然,咬碎了齿间的梅子糖,抬眼看向她:“谁?”
钟媪对这位公主的不学无术已经有数,心中虽轻蔑,面上并没表露,亲自同她讲了班氏的事迹。
萧窈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面上还算乖巧。
等到钟媪终于结束冗长的讲述,另安排旁的事务去,她立时扶着桌案起身,眉眼间难掩雀跃:“知会小六了吗?”
青禾点点头,又有些迟疑:“咱们真要瞒着钟媪出宫……”
“不瞒着,她能容我出去吗?”萧窈脚步轻快进了内室,边换衣裳边道,“怕是更要叫人盯着,严防死守了。”
说话间,已经褪去繁复华丽的宫装,换了自武陵带过来的轻便衣物。
高高的发髻也被拆散,随意系了条发带。
翠微已经按着她的意思支开女史,临出门前,将一顶帷帽扣在她头上:“出去逛逛无妨,只不过还是谨慎些为好。”
言毕,又叮嘱青禾:“小心陪着公主,不要胡闹。早去早回。”
萧窈手中有进出宫禁的令牌,打着朝晖殿采办的名义出宫,并不是什么难事。
大雪初霁,长街上虽还残留着尚未化尽的余雪,但市廛上的铺面大都已经开张,也不乏走街串巷的货郎。
街角有卖汤饼的摊子。
要一碗滚烫的羊汤,出锅时洒一把细碎的芫荽,食辣的再添些茱萸,在这样的冬日里再合适不过。
还能从邻桌的食客口中,听些建邺城中的新鲜事。
萧窈额角出了层细汗,杏眼微眯,捧着碗热汤慢慢喝着。
其实她若想要,只需吩咐一句,宫中不多时就能做出滋味比这更为鲜美的汤饼。
羊肉必定精挑细选,用羊羔身上最为鲜嫩的肉。
汤底也会更讲究,添些名贵的、养生的药材。
可她不喜欢。
因为女史们总会在旁候着,挑剔她的举止,要吃得慢些,更为优雅些。
也无人陪她说话。
偌大的宫室安静得仿佛落下一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象牙食箸放下时,轻微的声响仿佛都会令女史皱眉。
不疼不痒,却令她喘不过气。
半碗热汤见底,邻桌的行商已经从香料生意如何如何,聊到了扶风酒肆新来的胡姬身上。
说是这位胡姬容貌侬丽,舞姿婀娜动人。
以致酒肆门庭若市,不少人整日守在那里,只为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