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都十一月中下旬了,鶴連祠有幾門專業課和選修課都66續續地結課,接下來就是考試。
他屬於上課認真聽講的那一批人,休息的時候也會學,所以專業課複習其實沒什麼壓力。虧就虧在選修,他基本不聽老師在講什麼,一個學期下來書都是的。
連續三門選修課結下來,鶴連祠就最後一堂課的時候翻開書跟著老師劃了考試範圍。一划不得了,看起來沒幾頁是不考的。
這三門裡面就一門是開卷,其他都得靠自己蒙或者背。鶴連祠這一陣就在搗鼓這個,他覺得挺沒意思的,又不得不搞。所以想抽出兩天全弄完省事。
唐朝語音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半,鶴連祠正在背書。
寢室里沒別人,他電腦開著音樂公放。屏幕上還有其他軟體,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彈框覆在上面,很雜亂。
要用的書壘在一邊,正在用的那本攤開著,旁邊扔了兩支筆。
鶴連祠屈起一條腿踩在椅子上,小臂搭著膝蓋,放鬆地靠著椅背坐著。他記一遍重點,抬眼不看書再在腦子裡過一遍,能清晰的過下來就算差不多了。
微信的通話提醒掩蓋在音樂下,鶴連祠一開始沒聽見,鍥而不捨地響了兩回才接了。
唐朝的聲音傳出來,也沒質問,挺平和地說:「在幹嘛呢?」
鶴連祠把腦子裡最後一點尾巴過完,說:「學習。」
大學生當然是要學習的,只不過唐朝沒上大學,高中成績也不怎麼樣,這個詞離他有點遙遠。
而且鶴連祠也很難讓人直接把他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種行為掛鉤,唐朝停了兩秒才問:「那我打擾你了?」
問是這麼問,倒也沒有要掛的意思。
「聊個五塊錢的。」唐朝說:「勞逸結合一下。」
鶴連祠可有可無地抬了抬眉毛:「五塊錢是多久?」
唐朝想了想:「不能煩你太久,就五分鐘吧。」
鶴連祠笑了聲:「一分鐘一塊?我真便宜。」
「那還怎麼著,我加價行嗎。」唐朝聲音里也帶上了笑:「反正你還有張卡在我這,你開一分鐘一萬都沒事兒。」
鶴連祠看了眼通話時間,幾句話的功夫已經過去兩分鐘了。
他說:「那打錢吧,兩萬。」
唐朝有那麼兩秒沒聲,過後鶴連祠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唐朝還真給他轉了錢過來。
不過不是兩萬,是十萬。
鶴連祠動手收了,然後問:「怎麼,要加鍾?」
唐朝那邊傳來點細微的衣料摩擦聲,聽動靜應該是躺下了:「不加,加個五分鐘有什麼意思。我點些別的。」
鶴連祠轉了轉筆:「比如?」
「你不是在放歌嗎?」唐朝聽見了,而且正在播的這也在他的歌單里:「來兩句?」
鶴連祠說:「掛了。」
唐朝連忙把人叫住:「誒誒……行吧,不唱就不唱。」
他嘆了口氣,用故意小聲但還是能被聽到的音量抱怨,脾氣還是好大。
鶴連祠脾氣確實挺大,而且在唐朝面前毫無收斂。
他在別人面前不會這樣,大概是最差的事都對唐朝幹過了,就都無所謂了。
現在唐朝提起這話也沒有指責的意思,「指責」這個詞就不太適用於他們現在的關係。既然說遊戲開始,兩個人都點頭願意玩了,那過去的一切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上就是結束了。
都說一段感情最好的就是曖昧期,曖昧期應當是甜的。沒有熱戀粘稠,有距離感,但又有牽扯,絲絲縷縷的,讓人覺得被勾纏的時候不煩人反而享受。
唐朝最近其實就在培養這個,曖昧的氣氛也不是說來就來的。要讓他和鶴連祠無視之前發生的所有,上來就像原來那樣「公主」「哥哥」的叫很困難,主要鶴連祠現在完全不裝了,進度都要靠唐朝調整和拉。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原先的方式過一次也膩了。鶴連祠這種人就算在曾經的某一刻有過心動,也不會陷在毫無變化的套路里。
再說,以前的鶴連祠完全不缺愛,現在碰上幾個人,折折騰騰好一陣,心裡多少有點變化了麼不是。
唐朝開頭打得不錯,他微信發發小視頻的節奏就挺符合當下的他們。做了這麼久鋪墊,也讓這通電話不顯得突兀,他和鶴連祠能像朋友一樣平和普通地聊上兩句。
「你學習累不累啊?」
唐朝翻了個身:「你累的話我來給你唱好了。」
電話里的動靜很柔軟,能想像出長發披散在枕頭上的畫面。鶴連祠垂眼:「不累就不唱了?」
「……這話說的。唱,那必須唱。」唐朝笑起來,嗓音沙沙的,和平時不太一樣:「唱什麼啊?就剛剛那?」
鶴連祠說:「挑你唱得好的。」
「這有點難,我還能有唱得不好的嗎?」
唐朝先是這樣說了一句,又安靜下來,大概在翻歌單。
他找歌的時候鶴連祠低頭看書,耳邊有另一個人的呼吸。他看了兩行又抬起視線,看向了寢室窗外被路燈暈開的夜色。
時間不算太晚,外面還有人走動。寢室後面就是一條樹林遮掩的小道,通向食堂,小情侶會趁天黑人少的時候躲在樹蔭下接吻。
聲音是聽不見的,但偶爾能透過窗看見一對模糊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