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两年前顾云被萧憬琛带走后不久,作为专门管教他们的顾长亭便被血罗门找机会除了名,所谓除名,就是处死,上辈子顾云没有多去管血罗门的事情,一心替萧憬琛杀人,到后面甚至在萧憬琛的安排下成为了血罗门新的门主,却连顾长亭并不是真的身死都不知道。
但这辈子不同了,顾云想要离开,自然是多维度看事情,也就知道了顾长亭的本事,然后想方设法找到了顾长亭。好在师公胆大心细,玩了一手灯下黑,用金蝉脱壳之计离开血罗门后直接定居在了京都,开了个小小的医馆,倒是不用顾云再多拖上一些时间,再做几个需要出城的任务去寻他。
顾长亭笑了起来,摸着顾云的头,“你比我想得聪明得多。”
顾云腼腆一笑,“师公,等阿云成功脱身,定会报答您的。”他咬了咬下唇,似乎很忐忑,害怕顾长亭拒绝,“阿云日后会给您养老的。”
顾长亭哈哈一笑,“你既然跟着我姓顾,那你便是我的孩子。”
早年他漂泊无依,但只这个孩子,还在断塔之中时,便和他结下了缘分,也罢,有了缘,便续上,也未尝不可。
他把手移到顾云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感受这两年来这个孩子的变化,虽是长高了些,但仍然偏瘦,不免有些心疼。
“你一时半会儿是离开不了那萧憬琛的,不过你找我肯定不是为了现下立马从他面前消失吧。”
“师公高见。”
“还叫我师公?你叫我阿爹吧,虽说我年纪是大了些,但我还未当过爹,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小愿望。”
顾云脸上瞬间有些热,鼓着面颊,期期艾艾叫了一声“阿爹”,这一喊,瞬间鼻尖泛酸,眼里也湿漉漉的。
……两辈子,他总算是有家人了。
“唉!好孩子。”
顾长亭眼睛里有些泛雾气,但好歹忍住了。“你想阿爹怎么做?”
顾云用力抹了抹眼角,水汽挂在睫毛上将睫毛润湿成了一簇一簇的,“阿爹,您给我一些药,能中和萧憬琛给我服的药就成。”
上辈子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之夜,萧憬琛没有和宋葳蕤圆房,而是将顾云睡了去,然后又为了要顾云怀上孩子一直叫御医来给顾云调理身体。
二十岁到二十五岁,顾云觉得自己就是个药罐子。
但那是十年后的事情了,这辈子顾云现在都还没有满十岁,萧憬琛就开始暗中叫人将药材加进了给他做的饭食中做成药膳,若不是上辈子那几年调理身体吃了太久的药,几乎每一味药都刻在了灵魂深处,顾云恐怕难以区分普通吃食和药膳。
太奇怪了,顾云甚至怀疑萧憬琛是不是也同他一般,也重生了,若是那样,他离开萧憬琛的身边便更加困难,定然还会有后招。
如果不是,那用药调理他的身体也定不是什么好的。之前顾长亭给他检查过,他这双性伴生的体质并不影响发育。
顾云隐去了一些不好解释的例如重生这种十分离奇的事,另找说辞给顾长亭解释了一番,只道萧憬琛似乎想要他往妇人方向调理,但他不愿。
顾长亭捏着下巴想了想,道:“你将你吃到的药材说于我,我找些同那药性相抵的药,制成药丸给你。”
“好。”
……
同顾长亭小叙之后,顾云提着那罗剎面具,轻轻哼着小调,踩着瀑布下面水潭旁的碎石,心情颇好地往回走,绕过一处巨石,却见到药罗葛阿祁从上面一处断崖被推了下来——
不好!
顾云想也没想,赶忙脚下一蹬,用力往前跑,飞速攀上崖壁,找一处粗壮枝干借力,跃身接住了药罗葛阿祁。
断崖不高,但下面没有什么草地缓冲,顾云抱着人斜斜往旁边树丛里落,好歹缓住了他们两个往下坠的态势。
下意识将小孩儿的脑袋护在胸前,用身体挡住了被枝干划伤的风险,落地后,药罗葛阿祁倒是没有任何伤口。
顾云抬头望向那断崖,几个脑袋往下探了探,见他们稳稳落地又快速溜了。
药罗葛阿祁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小脸埋在胸口,吓得发抖。
顾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他们走了。”
小孩儿半天不敢把头抬起来,等顾云又耐着性子再叫了他几声之后,才抬起头看着顾云,面上是惊吓过度的惨白,“谢、谢谢哥哥。”
顾云把人放到地上站好,拍了拍他身上沾上的枯叶和细小的枝干,“他们为何推你?”
药罗葛阿祁抿着唇不说话,但顾云却读懂了他闪躲的表情——被欺负了,世家公子本就排外,这又是个天辰国送来的质子,不排挤他排挤谁?
他很想问你天真烂漫的笑哪去了?!上辈子不是笑一笑就化解各种干戈吗?!但他又着实说不出口,此时的阿祁还是个幼小孩童。
顾云有些头疼,上辈子这个时候这个药罗葛都还没有入京都,也就不会来参加围猎,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被排挤欺负到将他给推下断崖。
而且上辈子药罗葛入京后,顾云也没怎么和他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开始正式接触起来都在自己十五岁那次任务的时候了。哪里知道这个孩子小时候还是个受气包啊,诶,脑壳痛。
“诶,你可是天辰国二皇子啊,药、药罗、药罗葛阿祁,这个名字好难念。”
顾云一边碎碎念,一边牵着药罗葛阿祁慢慢往前山山麓回去,“从地位上你可是正经皇子,比世家公子还要厉害些的。虽然你在我大黎现在是质子,但圣人安排你和六皇子萧憬琛做邻居,有什么事,你皆可去找萧憬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