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金轮破开云层,投下缕缕光线。
由玉石铺成的小径上,两旁花草探出长长的枝桠。
楼满烟有些心不在焉,绯色的衣裳被枝桠刮了一下,一瞬便起丝了她却浑然不觉。
正厅内,顾岫一袭灰色劲装,好似刚从沙场杀伐而归。
沉稳的气质如同一座巍峨大山,俊挺的身姿如覆雪松柏。
楼少坏见她呆愣着没有请安,心下好气又好笑,正要提醒时,却见她上前盈盈一拜,“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心下唏嘘,他如今已二十,气势迫人,再也不是那个会依附着她撒娇的小男子汉。
倘若他知晓最爱之人被人顶替,会不会一怒之下斩杀自己?
楼满烟思绪纷乱。
殊不知,前世恩人,如今成了债主。
就在她思绪迭荡时,顾岫也睨着她,平静如湖水一般的清澈眼瞳之下是暗潮汹涌。
待走近了一瞧,顾岫才现她眼尾有一颗黄米大小的小红痣,恍惚一瞬,上辈子他居然从来不曾留意到。
以免影响两人挥,楼少怀让他们去园中小亭歇脚,甚至驱散了周围的扈从和下人。
四面透风的八角亭面朝荷塘,此时荷塘中只剩下幽幽碧水,飘浮着庭院中凋落的似火红枫。
楼满烟一直在酝酿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沉溺在爱恋中,无法自拔的娇弱女子。
“太子殿下。”声音婉转清润,好似从山坡滑下低谷,一下子转了好几个弯儿,甚是跌宕起伏。
正犹豫着要不要扑进他怀中嘤嘤两声,表达这几个月的思念之情时,却听到了一声嗤笑。猛地一抬头,便看到顾岫扬着下颚,用鼻孔瞧着她。
楼满烟愣了一息,以为自己演的不够投入,干脆心一横直接往他怀里扑去。
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侧身,便躲过楼满烟的狼扑。
察觉他轻慢的态度,楼满烟伸出手抵在亭柱上一挡,回过身时神态已恢复如初。
她目光莹莹,比一池的碧水还要清透。“半年未见,殿下可有惦念臣女?”
顾岫转身大马金刀的坐到楣凳子,掸了掸袍子姿态俊逸潇洒。
“阿满,过来坐。”含着浅淡笑意的眸光下,透着不易察觉的寒意与疏离。
并未犹豫太久,她坐到顾岫身侧,一阵浅淡的松柏香沁入鼻端。
他身上散的浑厚的雄性气息,让楼满烟思绪涣散。
小崽子终于长成大人了。
不知为何楼满烟居然生出欣慰感。
一瞬的交汇,两人都察觉到彼此的变化,均是不动声色的哑忍着情绪。
“听闻前几日沉鸢阁进贼了,你可有受伤?”楼满烟摇摇头,心中腹诽,哪儿是贼,分明是来取她性命的杀手。
不过这种事不好对他直言。
她睁着惶恐的双眼,眼中泛着水雾,可怜的模样像被雷雨摧残的娇花。
“托殿下福,臣女并未受伤。”
顾岫观察着她的神情,转变太快难以揣摩。
原本想如从前执起她的手诉说衷肠,可一想到那双手也勾搭过旁的男子,他便觉得污秽得紧。
“孤该早些来看你的。”他一句听不出有多少感情。
楼满烟开始怀疑脑海里那些拥挤,泛着酸臭味的恋爱画面全都是原生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