呷了一口茶,心头浊气退散。
“不是去探路了吗,可有收获?”
她端起茶壶咕噜一口后,道,“城外哀鸿遍野,雁过拔毛,城内的贪官一身肥油,百姓怨声载道。”
江州乃皇后亲侄所管辖,纵然百姓叫苦连天,也无人敢插手。
司徒皇后沉疴已久,缠绵病榻,司徒白钰常年在宫中走动,为皇后所用。
纵如此,江州地带依然是司徒家为尊。
“倘若我们要进城,岂不是要被扒一层皮?”楼满烟完全无法相信城外是怎样一番光景。
“若只是一层皮倒也好说,就怕连骨头都能砍去熬汤。”竹秋见过的大场面不在少数。
她去时暮色四合,四周流民像好似风干的稻草人,但凡是爬不动的,便会被人墙围住,只要断了最后一口气,便会在抢夺之下被分尸。
此举已算仁义,更有蛮横者只要看见走不动,便会将人活生生的撕开。
尽管他们早已困乏,却也不敢轻易入睡,生怕这一觉再也醒不来。
楼满烟汗毛倒竖,“若是扮作流民是否可以蒙混过去?”
竹秋本不想泼她冷水,担心她睚眦必报,可如今箭在弦上迟早要,她不得不让楼满烟认清现实,“他们具是一群伺机而动的老鼠,是否同类早已门清,小姐如何模仿的来。”
“我明白了。”楼满烟声音一沉,眉宇间多了一抹郁色。
她并未在沮丧的情绪中沉淀太久,眉目一转,眼中一片清明。
“我看驿站客满,想要入城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既然有生意往来,物资送往,是否有人已通知地方官前来接应?可使些真金白银,打通这层关系。”
“倒也难不倒你。”竹秋揉了揉蒙尘的睡眼,打着哈欠离开了。
屋外雨声渐细,翠玉一般的绿叶在月色笼罩之下,一片片亮的光。
天光大亮,晨曦笼罩。微风轻摇,悬挂的玉珠簌簌而落,砸在芭蕉叶上如乍然的断弦之音。
明芜与荧惑早起打探消息,驿站确实入住不少商客,包括物资更替,为了守护这些物资,有不少高手埋伏在附近层层把守。
明芜使了些银子,打通关系,领队的收了贿赂,同意带着楼满烟等一行人离开。
商队整顿清点完毕,已是两日后。
为免因性别带来诸多不便,五人进入马车后便鲜少露面,唯独好吃的竹秋跟商队的人混了个脸熟,与人称兄道弟的捞了不少好吃的。
抵达蔚县时已是翌日傍晚,红霞似火,如苍龙卷云。远山如铁壁般峙立,山川河流被晚霞映照成一片金色。
商队前行不时人影涌动,病痛呻吟哀求之声像成群的乌鸦在头顶盘旋。
如竹秋所言人人瘦若干柴,拖着笨重的身体在腐臭冲天的地方,看着如淬金镶玉的车队缓缓朝城中前行。
他们眼中流露出来的贪欲与渴望,像是能吞噬一切的火焰。
低沉暗哑的声音像地狱里的恶鬼在招手,楼满烟感觉有把钝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她撩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