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千兩銀子是孫紹祖托他補官的,為此賈璉被他支使著跑了兩趟平安州,但這回沒有做成。
沒做成歸沒做成,銀子既然到手了,賈赦就不打算退回去了,想著過段時間再跑一跑,這銀子他是賺定了。不過孫紹祖沒給他時間,已經又托別的關係在兵部候缺了,所以最近開始上門要錢了。
賈赦哪裡捨得,但老拖著不給也不行啊。孫紹祖見賈赦不想還錢,就提了另一個說法,道是讓賈赦嫁個女兒給他,這樣兩個人成了翁婿,就不用提銀子的事情了。
當時賈赦還沒答應,他是既不想還錢,又不想嫁女兒,但後來看著就拖不下去了,眼看著孫紹祖的缺就要出來了!這樣看來,讓迎春嫁個官員也不錯。
但現在,賈環竟然有了更好的人選,要是沒這檔子事,賈赦肯定就滿口答應了。但是,哎,賈赦腦子裡都是這個詞,那五千兩銀子怎麼辦?
「哎!」賈赦先嘆了口氣,然後才慢悠悠地說道:「不是我不想答應。環哥兒,只是前面有人提過這事了,還下了五千兩銀子的聘禮,我這,也不好反悔啊。」
賈環心裡門兒清,但還是問道:「敢問伯父,對方是何人?」
賈赦說道:「是一個叫孫紹祖的,現在是個後補官員,聽說缺馬上也下來了。」
好!賈環心道,等的就是你這孫紹祖!當下就說道:「大伯不能答應對方。我可聽說了,這個人人品名聲很是有些問題,而且還有不法之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這個官的缺,是肯定下不來了,能不能囫圇個出京,都難說!」
賈璉詫異道:「環兄弟這話怎麼說?」
賈環冷笑道:「這種人也配站到朝堂?是一定要嚴查下大獄的!」
賈赦喜道:「此言當真?」要是孫紹祖真被賈環弄進大獄裡面,那五千兩銀子就不用還了。
賈環瞥了賈赦一眼,說道:「大伯趕緊把那五千兩銀子退給人家,咱們不能跟著丟人。萬一那姓孫的攀咬起來,大伯,這事,不是鬧著玩的。二姐姐的婚事是大事,我先去稟報老祖宗,宮裡的大姐姐說不得也要過問,大伯你可趕緊著吧。」
賈赦心中冷笑,這才中了皇榜,就敢在家裡拿大了!還敢借勢壓人!這要是再過幾年,環哥兒你眼裡還能有你大伯?
端起茶盞,賈赦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環哥兒你說的道理你大伯我都明白,可是你大伯不比你父親,只有個空殼子的爵位,一年下來沒多少嚼裹,這五千兩銀子啊,你大伯我早就花了。現在啊,就是想退錢,也退不了。」
賈環也心中冷笑,這個賈赦,可真是捨命不舍財的主,就是眼看著要頭撞南牆了,保管也不會回頭。但他打小就和迎春親近,和賈赦賭氣,最終吃虧的還是迎春,現在,還是得忍一下。
五千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賈璉和賈赦兩個人都不想掏。賈璉心中明白,這五千兩銀子,說什麼也輪不到他來掏,他老子把錢花了,他來填窟窿。要是開了這個口子,他以後就別想過安生日子了。
賈赦還在慢悠悠地喝茶,賈璉也在思量,邢夫人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迎春和賈璉都不是她生的,有這父子在前頭當惡人,她樂得清閒。
但賈環不能這樣清閒,當下從袖中掏了五千兩銀票出來,放在桌子上,然後推到了賈赦面前。推過去之後,賈環就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賈赦拿起來一看,不多不少,剛好五千兩。
「環哥兒你這是?」
「大伯趕緊把聘禮還給人家吧。」賈環一邊說話一邊起身:「我還要去和老祖宗說二姐姐的婚事呢。」
有了賈環這五千兩,賈赦就不再犯愁了:「難得你對你二姐姐這麼好,哎,我這老子,真是白當了。」
賈環卻沒有客氣:「大伯需小心,璉二哥去平安州的事情,不止我一個人知道。」
在賈環剛要出去的時候,賈赦喝道:「環哥兒你什麼意思?」
賈環冷笑道:「大伯,我剛好拿出五千兩銀子,你覺得是個意外?以後你那事,恐怕是再也弄不成了。」然後就抬腿出去了。
賈環走後,賈赦和賈璉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
旁邊的邢夫人看著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環哥兒,是個什麼意思?什麼平安州?你讓璉兒去那邊做了什麼事情?」
賈赦沒好氣地說道:「外面的事情婦道人家不要問!」想了半晌,對賈璉說道:「你說,環哥兒是怎麼知道的?」
賈璉也憂愁地說道:「怕是讓環哥兒說著了。以後,這事恐怕是做不得了。」
賈赦怒道:「是誰?敢斷我財路!」
賈璉說道:「父親!這你還不明白?現在是環哥兒,還能這樣說話。要真換了其他人,怕就要直接上門拿人了!」
「老子是一等將軍!誰敢動我?」賈赦色厲內荏地吼道。
賈璉覺得自己的老爹是不是失心瘋了,這個空殼子爵位嚇唬嚇唬不識字的平頭老百姓還行,朝廷里的大佬,誰會把他們賈府當回事?
但旁邊的邢夫人就很當回事:「老爺說的極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外面誰不得敬三分?」
賈環快步來到榮禧堂,可巧王夫人也在。見賈環進來,賈母滿滿的笑容都溢到了臉上:「我的乖孫子來了,快,坐到祖母身邊來。快,給環哥兒搬個錦墩,就在我這邊坐!」後面這句話是對鴛鴦說的。
鴛鴦趕緊給賈環搬了個錦墩。
王夫人心裡老大不舒服,以前就算是寶玉也沒有過這待遇,看來,榮國府的風向,還真的要變了。
「這幾天老也不見你,是在忙什麼事呢?」賈母看著賈環問道。
賈環笑道:「有個事情還真得老祖宗允了才行。」
賈母好奇道:「什麼事情還得經過我這老婆子啊?」
賈環說道:「是這樣,我有個同窗,叫顧青鋒,這次金榜三甲同進士,但選了御史了。在梨香院借住期間,機緣巧合之下,見了二姐姐一次,這次科進士休假一個月,返鄉回去,說要徵得父母同意前來提親呢。」
賈母大為高興:「這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