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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灭蛇祸焚尽玉楼金阁(第2页)

贾成宏被告知北地还有渡劫修士,吃了一惊,决定若有机会定要好好利用这些不顾百姓的能人异士,于是一面想方设法问子商讨要控制修士的法宝、武器,一面发帖召集国内修士,一面准备与泰国开战。

再说尚瑞君,此女在国内名声极差,是个街头巷尾都能啐一口的毒妇,北国皆以此人为耻,但此女才干过人,北国西部各州的继承人皆是她所生,受她控制,许多年来谋划经营,几乎是皇城外的土皇帝,所以百姓只敢暗自叫骂,现实是无人不呼其贤,此人生庙遍地,香火不绝。

泰国所在之地,乃是北国西北面,三面环山,易守难攻。长明与阳关道若要发兵来战,需得通过绵延千里的鹊桥山脉,所以尚瑞君有恃无恐。

泰王妃尚瑞君曾是北国西部部落的女将军,生的面若桃花,体态婀娜。她与常人无异,只是长着一对复瞳,一瞳为绿,一瞳为黑。有传言尚瑞君出生便天降甘霖,四方野兽鸣叫,地下恶鬼哀嚎,是有继承天下的命运的。

尚瑞君本是部落的平民,待长到十五,艳压群芳,被部落首领看中,选为王妃,三年后诞下一个儿子,被封为世子。

之后北国泰王讨伐蛮夷,被此女迷惑,将她和孩子带回封地,收入后宫,夜夜专宠,不理国事。不久,泰王妃劝谏不成,被刺死在王宫内。之后尚瑞君生下一男,泰王更是宠爱有加,不顾下属反对,将尚瑞君封为王妃,所生之子立为世子。

封妃之事,需要呈报皇宫,泰王便带着此女进宫受封。不料,同在皇宫的相王见到此女,霎时便被迷住心窍,口不能言,只一味傻笑献媚,气得泰王拔剑便砍。两位亲王为一女子当众对砍,一时间沦为全国笑柄。

泰王不等面见皇帝,带着王妃便要回国,谁知半路被相王挡住去路。泰王带兵不多,被人抢走了媳妇,气得口吐鲜血,连声咒骂不止。泰王回国后,便发兵攻打相王领土川北、川南。北国皇帝降下诏书,不许两国开战,要求相王归还王妃,此事才算作罢。

泰王欢喜迎接王妃,却见到尚瑞君已怀胎六月,气得泰王对着送行的相王车队又叫又骂。两地从此交恶,本是辽阔草原的两地架起高墙,无数百姓不能与亲友相见。

尚瑞君回到黄练王宫,落下几滴眼泪,泰王便忙跪下自责,仍旧尊她为王妃。半年后,泰王妃生下一个女儿,泰王视为己出,封为永安公主。

相王听说此事,上表皇城,要求归还女儿,皇帝不理。

十五年后,相王忧思成疾,拔除后宫,又将自己几个孩子杀害,连连上表皇城,要求泰王归还继承人。尚瑞君年老色衰,泰王也不如过去痴迷,便将公主送去相国。母女离别,泪散长亭。

相王见到公主,如久旱逢甘霖,不久便声称痊愈,将永安公主立为世子,搬入王宫居住。

相王表面摆出舐犊之情,其实见到公主,便起了歹心,将其视为其母替身,欲行不轨之事。世子搬入王宫,实则被囚禁其中。

谁料永安公主心机深重,早有杀父夺位之心,自从被立为世子,便积极收买皇宫各处人物,早把那相王龌龊心思拿捏。趁着个夜黑风高的雨夜,公主将相王骗到宫中勒死,对外只说是在梦中病逝。

永安公主随后禀告朝廷,意图继承王位;又写信给母亲,希望其能帮忙主持大局。北国皇帝此时正欲发兵伐商,不想突生变故,腹背受敌,便答应下来。尚瑞君自然也是欢喜,向皇帝陛下进供一份无人知晓的秘籍,便急匆匆往川北而去。

尚瑞君才干过人,不过半年便将相国人脉打通,其中外来关系,没有她不能周旋的。永安公主受她调教,渐渐处理政务也得心应手起来。两女治理川南州,百姓皆称其贤,为两母女立庙,称永安母神和永安女神。

待泰王死后,世子继承其位,又写信请求母亲回国。尚瑞君便重回黄练,此时泰国人皆不喜相国,自然对远在相国的泰王妃没有好脸色。尚瑞君一路遭人怒骂,狼狈回国。尚瑞君回国后便抓紧拆除两国边境的高墙,努力消除两地隔阂,只是收效甚微。

尚瑞君一日在花园歇息,被一偷偷潜入的黄练百姓殴打,此人神情失常,举止疯癫,口中叫骂之声不绝。尚瑞君一怒之下,施法将此人融化成血水。如此,百姓才知泰王妃是个巫女,更加厌恶其为人。

尚瑞君似乎忍耐许久,被殴打后更是暴怒异常,将所有胆敢辱骂她的百姓全部关押,秘密用刑。世人不知地牢发生何事,只知此处惨叫之声不绝,血水流到附近河中,数年不化。

之后,尚瑞君将其长子送回西部部落继承族长之位,几乎将北国半壁江山抓在手里。

不说北国又将炮火连天,要在温暖南方的子商国依旧岁月静好。元康六年的春天,子文驰迎来了她三十一岁的生日,这天,皇帝陛下突发奇想,要去皇陵祭奠先祖。男宠赵允祯奉旨陪同。

皇城距离皇陵所在香山何止千里,但帝国的奴仆们自有仙法为皇帝陛下马首是瞻,四位仙师伴驾,十位女官陪同,一行人一个时辰后便到了皇陵。

皇帝陛下的到来惊扰了这片墓地的沉寂,尊贵客人华丽的裙摆落在同样昂贵无比的地砖上,她的身形夹杂着浓烈的熏香和环佩撞击的清脆声响,来到大殿前的广场上。这片空旷的土地曾经容纳了数以万计的北军侵略者,如今却似乎装不下这个女人。

“你是谁?”子文驰走到一个孩童面前,这个孩子远远见了她便跪地不起,很小的身子缩成更小的一团,使她回忆起宫廷中见过的每一个下等人。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尊贵的仙师。子文驰不乏恶毒地想,这些见不得光的鸟人一旦得到许可,便恢复了古籍中不可一世的模样,即使是自己亲自到道馆去,这些人也只愿意弯曲脊背向他行礼,而不是如眼前的小孩那么谦卑。

“回禀陛下,我是月奴。”跪着的孩童正是江重山,他今天又没在寺庙念经,刚出门便见到了熟悉的女人身影,本想敷衍过去,没想到她还是注意到了自己。

不过皇帝陛下并没有在他身上做过多的停留,子文驰将目光放到寺庙正中缥缈的烟雾中,那里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子文驰最近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皇宫仍是过去的模样,甚至曾经只敢肖想的正殿自己都频繁进出过,价值千金的金玉珍宝如今也不值一提,再漂亮的男人都能轻而易举得到,但子文驰仍在夜深人静时感到恐惧。这恐惧的来源非常清晰,便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火里烤着的该死的活得比乌龟都长的修士们。

子文驰不是不记得曾经的那位孔尚荣是如何胆大包天谋害皇室,又是如何冠冕堂皇为自己辩护的,但国库空虚、百废待兴,有这些修士帮助无异于坐享其成,而他们的要求又是如此简单——解开诅咒。这样的诱惑谁能不心动呢?

子文驰来到主庙,在诸位祭祀官员的陪同下进入皇庙祭拜各位祖宗的牌位。子文驰要求修士离开,自己走到牌位前,静静跪下磕头,望着渺渺青烟化为乌有。

常廖望着身前女人的背影,感到国有明君,前途无量。常廖根据皇帝陛下的指令,监视着月奴,发现他们不吃不喝,也不排泄,没有胸也没有下体,和自己一般无二,想来这些人也有前世记忆。但,常廖悲切地思考着,我们月奴对陛下就如此轻贱吗?如此可悲的身体还要再压榨什么果实?

祭拜完毕,子文驰来到偏殿接见常廖,听他汇报,好奇地问月奴能否修行。常廖点头:“且比一般人更快,陛下是要?”

子文驰没有回答,只是叫他退下,她现在不想要几百个天赋异禀的修士。

“不知百年后,此地是谁领土,不知死后,子商命数几何?”子文驰绝望地想,即使用出全部的力量来镇压修士,他们可是有几乎无尽的时间来忍受苦难啊!不论如何责难,他们只会假意顺从,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挣脱禁锢的。

“就像林辉,她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子文驰难过地想,当年青涩的小女孩,自己跑出来买婚服。林辉背着她,穿梭在皇宫的砖瓦上,跑向不知道的未来。

“无论如何,我还活着便尽一切努力阻止修士统治世界,人便是人,不会任何仙术也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子文驰想睡一觉,睡一觉便会忘记这一切,忘记所有无力的垂死挣扎。

江重山在中午接受惩罚:不守规矩,未在规定时间为先皇祈福,罚三鞭。常廖很生气,并且决定自己打。

常廖问江重山是如何离开大殿的,又是要去哪里。

江重山不想连累旁人,便什么也没说。常廖听不见回答便打了他一鞭子,江重山受不住便吐出一口血来,鞭子打出的伤口也在流血,众人见此情景,都为江重山求情。

常廖走到江重山面前,看着这个月奴的眼睛,猜测这个人死之前是什么样的高官贵族,别的月奴至少都装着恭维他,装着童真的模样,只有这个……常廖拿鞭子抬起月奴的脸,重复问过许多遍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肯为先皇祈福?”

因为他们罪孽深重!因为他们杀了不知多少的修士!因为他们下诅咒,搞生人祭!灭天理!不尊仙家!

江重山有一千个理由,但显然月奴不能诉说前世之事,这在常廖和其他成年的月奴惶恐的眼睛里都写明了。

“我们已经是怪物了,不能变得更怪了,不要拖累我们!”江重山从那些眼睛里看到。

于是,江重山面对沉重的气氛,决定讲个笑话舒缓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这不就是偷懒吗?这瞌睡打的我念一句一磕头的,先皇见我情真,托梦给我,说我念一句抵别人十句,我一听啊,知道自己念的够了,便出来啦!”

江重山见常廖无悲无喜,继续说:“出来啦,也就是去先皇陛下面前磕头,嘛,你知道的,我没别的地方去。”江重山忍痛向前爬行,想抓住常廖衣带恳求,却又受了他两鞭。这两鞭子一鞭打在脸上,一鞭打在手上,江重山知道对方生气,只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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