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这一个字中一丝喜悦或是恭喜的意味都没有。
看他再懒得说一个字的模样,高彻叹气:“她当晚走的,应该已经到了宝安。”
“陛下守信,臣自然也不会失言。”
苏沁知道高彻心中不安,宽慰道。
若不是王氏一党欲念滔天,他这些把戏倒也不会推进得如此顺利,该收网了。
说是休整一夜,楚军出时,弦月尚挂于中天。
除了少数几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楚国的兵权一直在苏沁手上,以为这次是王后病急乱投医。
而王后想的却是,以十万兵,即使是人命硬堆上去,也可以把宁王一党打得元气大伤。随便还能削减楚国兵力,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所以第五日正午,信使急报南安城已收回,宁王率领残部正往豫州方向撤退时,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本以为即使能进到城内,巷战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没想到他度如此之快。
“……世子殿下从北部豫州军驻扎的地方偷袭,从北门入的城,与西南方向的孙茂汇合以后,给宁……逆贼来了手瓮中捉鳖。”
“好!”王岂之叫到:“可怎么又让那厮逃走了去?”
“逆贼各部被打了措手不及,却还在南安城中,世子殿下是投鼠忌器,怕他们狗急跳墙,伤害到城中百姓,所以在东城门开了一个小缺口,让他们出得城去。”
“什么百姓,一群乱臣贼子……”被王后看了一眼,王岂之才闭了嘴。
他这次女装出逃,可算得上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他当然记恨导致这一切的所有人。
可当时若他不走,宫墙高深,高喆一时片刻也未必能攻进去,可惜,对王岂之这样的人来说,当自己的性命哪派只有一星半点被威胁时,都会变得无比短视,如同当年北胡南下,王道然一时不敌他就力主迁都时一样。
“好了,让他扫撒清楚,准备迎王驾回宫。”王后淡淡说道,又问:“兵部尚书呢?”
“收到这样的好消息,刘卿正要去前线督战。”高彻笑道。
王后也要笑了,战况不利时跑来桐庐,现在看着态势转变,立马就回去了,是想让人忘记他之前逃跑的举动吗?
不过她自家这个兄弟来得更是不堪,也不能说什么。
王岂之闻言,不屑道:“他督哪门子的战,之前怎么不见他如此英勇。”
宁王举事之初,刘叔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先想着的居然是他的家眷屋产,分了不少兵力去保护他的宅子,而王岂之脱身时,听说自己的府第居然被烧了个片瓦不存!
又丢脸,又丢财,这口气让他怎么吞得下去!
等一行人正式从桐庐回到南安,进城后一路上尤能看见战火留下的印记。
宫中损失倒小些,毕竟当初高喆进来,也是想着这地方已经是自己的了,走时又匆忙,除了带走些细软,还没来得及大范围破坏。
安顿好各处后,一个消息传来,让王后彻彻底底放下了心。
王道然率领三万轻骑南下,不日便能赶回南安,已经与撤往豫州方向的高喆军侧翼遇上,小胜后继续南归。
听到这个消息,苏沁好像愣了一下。
“怎么又叫了王将军回来?”高彻也不解地望着王后。
看着面前两人有些措手不及的茫然,王后心中得意:“此间事起,也是因为南安守卫空虚,前线战事缓和,便先抽调部分兵力来拱卫京都。”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苏沁,留了后手。
可时间那么巧,若不是苏沁这边打得快,两边还在拉锯战的话,王道然此时归京,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可王将军归朝,前线怎么办?”
前线一时不打,不可能一直不打,他这样贸贸然回来,若是被敌军知晓,来一手偷袭问题就大了。
即使士兵再骁勇,群龙无一如此次的南安城之战,也是败多胜少。
高后看着苏沁:“那就有劳楚国将士,为大尧镇守边关了。”
苏沁面上依旧淡然,装作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谨遵圣旨。”
王后给了他兵权,却又将这权利与他分割开来。
“当然,楚王苏睦友行之不端,面王不恭,谅其尚主有功,着令退位,楚王世子沁勤王护驾有功,封为楚王,继承大统。”
给一棒子,又给一颗糖,王后这些年大概都是这样拿捏着人心过来的。
她看了楞在一旁的高彻一眼,高彻也反应过来,叫来太监研墨,写下诏书。
苏沁再次跪下谢恩,站起来时,身形晃动了一下。
他这几日可谓衣不解带。
一来一去一月不到的时间,南安经历了如此多的事,现在高喆率领残部溃缩,高彻回到南安,却不算整件事的结束。所谓秋后算账,此次事件中牵扯到的众人需论功行赏或依律责罚。
南安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内里酝酿着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