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偷眼一看,更不慌了,骂得越来越顺畅,什么脏词都往外蹦,骂到“毒娼妇”时沈辞柔终于忍不下去,上前隔在了妇人和小娘子之间“就算真是她撞了你家夫君,也用不着这么骂一个十来岁的小娘子吧你骂她丧良心,自己的良心又在哪里”
“她撞断我老汉的腿,还不陪,不是丧良心是什么”妇人抬头,看见沈辞柔也是一身缎面的襦裙,立即嚎得更大声,“这是要一起欺负穷人了,逼死我们啊老婆子我不活了,不活了,今儿就死在这里,看雷劈不劈死你们”
妇人一翻身站起来,伸手要去抓护卫腰间的刀。沈辞柔立刻抬手在妇人肩上一推,推了她一个趔趄。
妇人顺势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哭嚎“动手了杀人了,杀人了长安城里的贵人杀人了”
人群又骚动起来,视线从小娘子身上扫到沈辞柔身上,有几个脾气差的也跟着妇人小声骂起了沈辞柔。没怎么读过书的人骂出来的话难听,落进耳朵里,小娘子身边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算了,谢谢娘子帮忙。”小娘子轻轻拉了拉沈辞柔的袖口,“不碍事的,我赔些钱吧。”
沈辞柔皱眉“是你撞的”
小娘子摇摇头“不是我,但我说不清,不是我也会变成我的。不如赔些钱算了,也省的拖累娘子。”
她向着沈辞柔盈盈一笑“我问心无愧。”
“赔了钱,可就真的变成你撞的了。”沈辞柔叹了口气,转头向妇人说,“行,你今天咬定是这位小娘子撞的,那就坐着等吧。京兆府、大理寺,总有能判清楚的。”
“大理寺就不用了,尚未立案,轮不着大理寺判。”一直没说话的无忧上前几步,微微俯身问那妇人,“你刚刚说,你和你家夫君是进长安城来卖布的”
妇人梗着脖子,看无忧一身素净的大袖,态度稍微好些,拿过一边的篮子给无忧看“是,卖布。谁知道会遇见这事儿”
无忧笑笑,伸手去篮子里拿布。妇人神色一变,刚想阻拦,无忧已经从篮中抽出了一截蓝布。
他向着妇人微微一笑,手上用力,蓝布应声而裂,经纬断得齐齐整整。无忧把两片布叠起来,再扯了一次,还是一声裂响,蓝布破成了四片。
妇人看着飘下来的四片破布,还没开口,无忧先说“这是你到长安城来卖的布吗篮中只有这一匹,织得松散,染色不匀,一扯就能撕开,恐怕是织废后放了好几年吧。”
“什么烂布”妇人恼了,“谁知道你用了多少力气”
无忧摊开手,一双手骨节明晰,骨肉匀停“我只是个琴师,没有多少力气。”
妇人气结“你”
“如你所说,你夫君是让这位小娘子撞得摔断了腿。若你夫君真断了腿,按律当罚,至少逃不掉罚金。”无忧继续说,“在这儿等着。人群聚集,京兆府的人应该很快到了。”
妇人一听罚金,也不纠结被无忧撕破的那块布了,略带欣喜“你懂那什么那什么律啊那她撞了我家老头子,要罚多少”
“视伤的轻重而定,断腿算是重伤,至少罚五十金。”
妇人这辈子没想过五十金,一喜,又听见无忧淡淡地说“但若是你夫君并未断腿,或者不是这小娘子撞的,则视作勒索、搅乱长安城秩序,两罪同罚,按律罚十金,杖五十。”
“五十”妇人喉咙一动,挎上篮子,转身去扶还坐在地上的老汉,“不等了那什么京兆府、大理寺,里头都是贵人,肯定帮的是那丧良心的,我们惹不起,不等了”
妇人刚扶上老汉,忽然抬头和无忧说“治腿的钱我们不要了,你撕了我的布,把布钱给我”
无忧摇摇头“我不会给的。除非你愿意在这里等,京兆府会按这布的市价判给你。”
妇人一听又是京兆府,舔舔嘴唇,先松开老汉,快步上前,把撕破的蓝布捡起来胡乱塞进篮子里“呸,就想着那什么京兆府”
妇人一路低声骂着,扶起老汉瘸着走了几步,人群里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伸手拦住这对夫妇,说的话却是向着无忧“这位郎君,这对夫妇无辜被撞,你又撕了一匹布,总得赔人家吧要是你拿不出卖身钱,和哥几个说说,大家凑钱借你啊”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