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八年前。
盛暑炎夏,一个贫瘠的小山村内,还处于少年期的魏沈,盘膝坐在院内老树之下。
眼前,他满脸坚毅,豆大的汗珠,顺着些许清瘦的脸颊,滑落到了地面上。
这个夏天过于炽热,村里的荷塘,连带着村里的那几座深井,都早已干涸。
魏沈睁开双眼,擦了擦脸颊的汗水,站起身舒展筋骨,骨骼碰撞之间传出咔咔声响,犹如炒豆子一般。
他抬起手,放在老树那有些干裂的皮肤上,眼中透露着淡淡的哀伤。
“这尘世间,亦或是浮云白日之上,当真有神明存在吗?”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是桃花村冲撞了神明,导致不降半分雨水的吗?”
“难道神明就可以只凭自己欢喜,便可以定义他人死活吗?”
“若神明都是这般,人又为何须去敬畏、信仰、供奉神明呢?”
良久之后,除了山风,此起彼伏的蝉鸣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这时,小院的院门被人敲响,院外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小沈,你在家吗?”
小院的院门被推开,门外走进来一位背影佝偻的沧桑老者。
来人是桃花村的教书先生,也是桃花村的村长。至于老者的本名已经无人知晓,只记得村民都管他唤作——秦老。
魏沈看到来人,一路小跑着,迎上前去,微微一笑询问道:
“秦爷爷,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唉。”秦老看向魏沈,叹了口气,神色古怪地说道:“三妮子刚刚掉进深井里去了,我想找你帮帮忙,下到井里,把她给带上来。”
“啊?”魏沈略感惊讶,在他印象中,三妮子乖巧懂事,应该不会跑到井边玩耍才对,更别说掉进井里了。
他眉头微皱,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三妮子掉到井里去了吗?”
“没错。”秦老点了点头,脸色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地说道:“而且三妮子,还是掉进你娘亲自缢的那口水井里的。”
“什么?”魏沈惊诧不已,身躯微微颤抖,那些被他隐藏在深处的记忆,再次被触动。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位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她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宛如繁星点点。她身材高挑优美,皮肤洁白如雪,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见魏沈如此模样,秦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知道的,咱们村里的劳动力,现在都在村子外面搬运饮水,所以爷爷只能过来找你了,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魏沈心里清楚,村子连年干旱,水源枯竭,平时的吃喝饮用,都是村子里的村民,赶着驴车,去到很远的地方拉回来的。
所以这个时间,村子的劳动力,应该都在外面劳动,傍晚时分才能赶回来。
“呼。。。”魏沈深呼一口气,下定决心,故作平静,淡然一笑:“那口水井的井口也就我的体型,还有那些年龄比较小一些的孩子能够下去,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这个事情也没人比我更加合适了。”
闻言,秦老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叹息道:“唉!爷爷也是没办法了,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记恨爷爷。”
“呵呵!”魏沈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挽上秦老的胳膊:“秦爷爷,你说什么呢?人命关天,我们快些走吧!”
2。
在村尾的一口枯井旁,聚集了一群老弱妇孺,他们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其中一位妇人站在井口边,泪水满面,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枯井,呼喊着:
“三妮子,你听得见吗?”
“三妮子,你有没有摔倒哪里?”
井底传出一个女娃娃哭唧唧,颤抖紧张,略显稚嫩的声音。
“娘,娘,这里好黑啊,我害怕。。。”
另一位妇人凑上前来,搀扶着三妮子的母亲,满脸担忧,出声安慰道:“三妮子他娘,你也不应太担心,秦老已经去找小沈了,应该快要到了。”
闻言,三妮子的母亲,像是抓到什么一样,趴在井口,朝着井里急切地喊道:“三妮子,别害怕,你小沈哥哥就快过来了,你不要乱动,知道了吗?”
三妮子哭哭啼啼,略显颤抖的声音,再次从井底传了出来。
“娘,我怕,娘,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