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去房間,盤膝打坐,心還是靜不下來。
羞於啟齒,又不能解釋,四處漏風,縫縫補補。
燕瀾覺得自己這兩日的行為著實有些可笑,而將他陷入這種可笑境地的,正是寄魂。
頂著滅族之災,寄魂又是他主動選擇的。
又該怪誰?
聞人氏?雲巔國?最終不過是世人的貪慾罷了。
每次想到這裡,燕瀾便會難以自持,身體裡似乎藏著一把火,焚燒的他骨頭痛。
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誘惑著他去打開五濁惡世的大門。
燕瀾唯有強迫自己不去想,轉開念頭,去想別的。
這一轉念,燕瀾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的臉色逐漸冷肅,薄唇也越繃越緊。
燕瀾起身,走出房間去敲隔壁的門。
姜拂衣才把門打開,一聲「大哥」還沒喊出口,手腕突然被燕瀾抓住。
房門被袖風「砰」的帶上,姜拂衣心頭咯噔一聲。
燕瀾看上去不太對勁,在姜拂衣眼睛裡,好像原本碎掉的冰渣,又重凝聚回鋒利的冰刀,且還淬上了見血封喉的毒。
等注意到燕瀾的視線,定格在她的手腕上,姜拂衣終於明白,自己露了餡。
她手腕上被系鈴鐺的繩子勒出一條深深的紅痕,剛才當著燕瀾的面開門,露了出來,被他看到了。
燕瀾猜出她早已知道。
這下尷尬的好像是姜拂衣,且看他這幅表情,該不會誤會自己故意戲弄他吧?
姜拂衣正要解釋,燕瀾冷冷開口:「你果然能夠看到寄魂。」
姜拂衣屏住了呼吸。
燕瀾質問:「萬象巫,我測試靈瓏時,你看到了寄魂,是不是?」
當時寄魂告訴他,他並未當回事,那會兒並不覺得姜拂衣有這種本事。
姜拂衣在魔鬼沼住下後,他更是將此事拋諸腦後。
但如今燕瀾已然知道她不簡單,她並不是個邪修,父親教她屍傀邪修本該會的傀儡術,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掩蓋什麼?
掩蓋她心臟不會跳動,卻依然還能行動自如的怪異。
「你不只可以看到寄魂,你還知道它的用途。所以知道村子裡那些雞,是被我取魂了,知道我塞進同歸里的那些,也是為了飼養寄魂。你遮遮掩掩,最擔心的,是怕我不好解釋。」
燕瀾手勁兒漸狠,姜拂衣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姜拂衣冷靜下來,反問道:「所以呢,我是擔心錯了?我不該擔心?」
簡單一句問話,宛如迎頭潑了燕瀾一盆冰水,澆滅了他心底不斷上竄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