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中不知多少的五陵年少為她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縱然遊園雅集中幸運與她相遇,也是滿懷愛意卻不敢表達,只敢做足了心理準備,向她討教棋藝。
林如昭嬌柔可親,無論是誰來,便是早早看出對方醉翁之意不在棋,她也從不耐煩,反而耐心作答,令每個討教者都能聞飽她身上沾染的百合香。
這些世家子弟縱然心高氣傲,可到了林如昭面前,從不敢妄自尊大,莫說求娶這樣痴心妄想的事了,便只是為了加入君不語棋社,他們也甘願大打出手。
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被膏粱年少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林如昭,最後竟然會被迫嫁給6勁這個打打殺殺的莽夫呢。
羽林郎們不僅親眼看到過6勁一拳把太湖石砸碎,還都在他手裡受過磋磨,最是知道此人有多面硬心冷,不近人情,慘無人道,因此他們也是最相信素日裡那些關於6勁生啖韃靼肉,拳打女人的傳聞,於是在林如昭婚當日,他們自然而然地沒了好眠。
比起嫉妒,這些在床上睜眼躺到天亮的羽林郎似乎更擔憂林如昭的生命安全。
今日是6勁成親後頭次回來上值,他們以前所未有的積極,早早聚在了校場,昂等候6勁。
他們又哪裡能想到6勁會頂著長長的指甲刮痕出現,一時之間,更是群情激憤。
率先出言的是安國公的小世子,年方十八,正是最會憐香惜玉的年紀,此前曾堅持不懈捧著棋譜向林如昭討教了半月,結果等他申請入社時,被林如昭婉言謝絕:「我覺得章公子似乎更喜騎射。」
那時章淮玉方知林如昭早看穿他的小心思,只是為了存他臉面,不曾戳破而已,一時之間,他更為林如昭的溫柔體貼傾倒。
這樣的人,又怎會毫無理由向婚夫君揮爪?
更何況這婚夫君拳硬膀大,一瞧就不是善類。
章淮玉憤怒道:「大將軍,才剛婚便欺負起小娘子,實在不是君子所為。你縱是仗著自己的身份恣意妄為,可林如昭也有做宰輔的父親,若此事論到陛下面前,陛下還不一定會幫你呢!」
6勁詫異地止住了步子,目光逡巡了一圈,入目所見都是對他怒目張視的兒郎,6勁有些無語,道:「你們看清楚了,受傷掛彩的是老子。」
卻不想章淮玉更是憤怒:「我素知林家三娘進退有度,最是知禮識節,溫柔可親,若非為了自保,她又怎會輕易傷人?何況只是這小小一道指甲印痕,又怎麼能稱作是『受傷掛彩』,將軍連被箭鏃穿骨的傷都受得,此番這樣誇大其詞,不過是欲加之罪罷了!再者,林如昭不能到衛所被我們瞧見,焉知她傷得不重?」
6勁聽得瞠目結舌:「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
章淮玉堅定道:「雖是猜測,但我相信與真相是八九不離十。」
6勁怒道:「去你娘的八九不離十,老子可沒動她一根手指頭,老子才是被打的那個,你又不在場,你哪來的逼臉胡說八道。『素知』你個球,你算什麼東西,八竿子打不著的閒雜人等而已,你哪有臉跟老子的媳婦來個『素知』,章淮玉,老子看你是找打。」
校場有一瞬的安靜,只聽得伏真悲痛疾呼:「侯爺!」
被個小娘子抓成這樣還不曾還手,他家侯爺當真是夫綱不振啊!
第21章
白天6勁不在府里,林如昭都是去萬壽堂用膳,順便陪著6老太太說會兒話。
到了晚間,老太太卻把她往青桐院趕:「你們小兩口一天也只能見這會子面,不要把時辰都浪費在陪我身上。」
林如昭心知老太太關切著6家的香火,雖不大情願,但還是乖乖告辭。
畢竟眼下她還在與6勁冷戰,這事從起因開始便難以為外人道,林如昭也不願老太太知道後介入,只好順勢就回了青桐院。
回了院子,夏環先奉上一盅冰糖燉雪梨,這是6勁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要林如昭一日三餐,頓頓不落。
林如昭雖覺6勁假惺惺,但她到底不會與自己的嗓子過不去,就拿著小銀勺子挖著被燉得糯爛的梨子,小口小口吃著。
她還不曾吃完一盅雪梨,就聽得院子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問安聲,俄而腳步聲漸近,是6勁打簾進了來。
林如昭撇撇嘴,抱著那白瓷盅挪轉了身子,背對著6勁。
是,她還在生6勁的氣。
昨日事尚未了,這莽夫今日就敢把她從被窩裡薅出來親個七葷八素的,若是她稍稍對他有些好臉色,林如昭不懷疑他今晚就能把她弄到床上去。
那處還沒好全,林如昭惜命得很。
她背對著6勁,耳朵卻機靈地豎起,聽6勁在細問秋琴她這一日做了什麼,她能做什麼?不過吃好喝好睡好,還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罷了。
6勁聽完,冷哼聲:「她的小日子倒是過得愜意。」
那語氣冷嘲熱諷的,聽得林如昭用小銀勺子戳著雪梨,翻了個白眼。
6勁吩咐聲:「擺飯罷。」
吩咐完,丫鬟退下,他卻提步走上來,那汗味與男人身上說不清楚的雄性氣味立刻強悍地侵襲過來,他雖未很靠近林如昭,林如昭卻能感受到從他鐵塔的身軀上傳出來的陣陣熱源。
讓她有些發暈。
6勁瞧著她悶頭吃雪梨的模樣,會意過來:「還打定主意不和老子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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