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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有罪,是微臣一时不查,陛下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臣有罪,是臣能力不足,没有坚守好陛下的策略!”
“……”
出头鸟既出,紧跟其上的声音如应斯响此起彼伏,夏立淳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江瑢予轻而易举就将局势扭转回来。
江瑢予听着他们争相表忠,不可置否。
痛陈叙述完了,接下来不用江瑢予说,他们就一个个争相表现,“陛下恕罪,微臣今日下朝就立刻重启陛下的决策!!”
“微臣现在就叫人去继续大肆推行陛下的改革!”
“微臣也是!!”
根本不用江瑢予说,一个个的就自己上赶着,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人,江瑢予这才淡然转身,将视线重新栖于夏立淳身上。
“老臣有罪,是老臣利欲熏心,以下犯上,做出如此糊涂事,陛下恕罪!”夏立淳大势已去,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遭了,遂垂首认罪。
江瑢予不说话,静静看着他。
那道有如实质般的目光始终悬于头顶,像一柄随时会砍下的死神镰刀,夏立淳第一次从内心深处迸发出如此深重的恐惧。
他知道,他方才那番话没有令江瑢予满意,他一狠心,咬牙道:“老臣有罪,德不配位,让陛下失望,老臣,自愿奉出丞相一职,自请下调为陛下解忧!”
闻言,江瑢予面色终于有所好转,他一勾唇角,莞尔道:“丞相严重了,丞相的担忧朕能理解。不过丞相既已悔过,朕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那就依丞相所言,暂时放下政务好生休息休息吧,丞相职务暂由六部各司其职共同承担,御史监督。再有这样的事,要率先向朕过问,众位爱卿还有意见吗?”
江瑢予分明是温和含笑的语气,却让在跪众人心中不由同时猛一震颤,无名寒意从脚底迅速窜起,在这金銮殿内将他们牢牢盘踞在地。
“陛下英明!”
下一瞬,众人才极快反应过来,赶紧投诚,以免下一个被褫夺职位的人变成自己。
就在这短短几息间,整个殿上无一不以江瑢予马首是瞻,至于这些人心里怎么想,那都不重要,至少明面上,无一人再反对。
丞相御史争论许久的问题,江瑢予一现身,便轻易让他们自己消化解决了。
在场除了一直支持江瑢予的官员外,其余的人无一不在崩溃,不仅如此,他们还得打碎了牙和着血自己往肚子里吞。
江瑢予看着满堂一致,终于容色带笑,满意退朝,准备好生歇息一下。
等江瑢予走后,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尤其是夏立淳,直接软倒在地,双目涣散失魂落魄。
他是怎么被人扶着出宫,又是怎么瘫软着坐在轿子里回了相府的,他已经一概不知了,他只是无比崩溃满心绝望地回到家里,看能不能想出个办法来补救一下。
瘫软许久,夏立淳终于像濒死的鱼一样打挺蹦起,从保险柜里拿出密信准备联系心腹大臣,虽然有了今天|朝堂上这一遭,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即便所有人都同意了江瑢予的决策,可那又怎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心悦诚服江瑢予,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早已是死路一条,他手里还握着这些人的把柄,不怕他们不听话。
想到这里,夏立淳才悠悠转笑。
可很快,王成给他汇报了一条紧急消息,他登时笑不出来了。
他和心腹大臣来往密信竟然全部不翼而飞,夏立淳当场就僵住了——
截至此刻,他才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现实,这场帝相终争早已彻底拉开了帷幕。
第38章
即使很不愿相信,这些大臣也不得不面对淋漓的现实,他们确实走投无路了。
顺陛下,要死,逆他,也要死。
横竖都是要死的,他们何必还要看江瑢予眼色行事。
于是,就在江瑢予重回皇宫执掌大权不久,朝堂上又掀起了一股新的视死如归的风浪,而这次的矛头直指江瑢予。
江瑢予当年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人尽皆知,先帝当年虽然子嗣众多,但在后来的夺嫡之战中损失也同样不少,先帝濒危之际就只剩下了太子,六皇子,还有自幼病弱出宫在外修养的九皇子,也就是江瑢予。
不料六皇子刚立下煊赫战功,回朝路上就突然暴毙身亡,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登上皇位的却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九皇子,九皇子蛰伏多年,一跃称帝,更有镇北王府留下的铁腕兵力强行稳固住他的地位。
江瑢予登基之初,很多朝臣并不看好这位体质虚弱只有一张脸最能拿得出手的年轻帝王,而他们也只想要沈韫手里那支镇北王府的强悍私兵。
可谁也没有想到,江瑢予会亲手处置这些人,他们甚至一度以为沈世子已经死了。
而江瑢予竟然愚蠢到自断手脚,把自己唯一的助力都给砍去。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愚蠢的人是他们自己。
江瑢予从来都占据高位,春风化雨般就轻松解决了所有与他作对的势力,可不管他手段再如何轻柔也掩盖不了帝王骨子里的心狠手辣。
原先他们不在乎,是因为没到那个地步,现下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因而在这短短几天之内,上谏要求江瑢予纳妃立后的折子就多如鹅毛般飘满了朝野,从前不是没有,只是大臣们也不甚在意,加之江瑢予用朝堂政务一推诿,就更没多少人在意这件事。
但如今局势不一样了,如果他们家里的子女进了后宫,成了陛下的枕边人,那他们便是有天大的错处也可以瞬间扭转局面,继而凭借这一层姻亲关系重新铺就一张枝蔓丛生的权力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