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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他今天穿蓝色细条纹衬衫,灰色西装,换了副半框金丝镜。
张昕嗯了一声,趁电梯开门想进去,却被挡了一挡。
“这是上行电梯。”常皓说。
中午是电梯高峰段,张昕眼看电梯关上了,只能继续等。常皓站她身边,也不走。
“吃饭了吗?我没吃。等下一道吧。”他说。
张昕没立刻回答,等到一部电梯开门,才说“不了”,走出办公楼,穿过两条马路去便利店。
中午人多,星期一又是会员日,在一堆速食便当里,她看中一盒打折青瓜寿司,又拿了一瓶菠萝汁。因为微波炉排队加热的人多,她埋单结束后直接提了冷寿司到附近的街心花园去吃。
午间散步的人不少,两三人一组基本把长凳占满了,这个季节适合在户外坐着。张昕绕着走了一圈,才等到一张空椅子。她把公文包和外套放椅子上,望着前面往来的人群,深呼吸了一口,打开了手头的寿司和果汁,插上耳机听广播。
广播放着午间的财经新闻,正好说到关于最近楼市,她调大了音量,把青瓜寿司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感觉蛋黄酱太酸了。她最近胃口都不佳,事情一桩接一桩,状态没完全恢复回来。
她也会在晚上想汤睿铭的事,他的眼神,他的下颚线,穿着白衬衫的样子…还有最后一个深夜来电…她烦躁起来,把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
有只手把她的耳机拔了下来。
张昕吓了一跳,因为逆光,她看了一秒才认出是常皓。他只穿着衬衫,西装挎在手上,袖子折了两折,眼镜塞在衬衫口袋里,清爽斯文。
“耳朵不会聋吗?”常皓把耳机在耳边听了一段,才还给她。
张昕没回他,拿起包和衣服就走。
“不想听情报吗?第一手的。”常皓在她身后说。
张昕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的表情,确定真有事告诉她,而且似乎是专程来找她的。
常皓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
张昕回到椅子上。常皓坐在她旁边,西装搭在膝盖上,撸了撸平。
“我和谢总在办公司里谈事的时候,看到冯总带了一个人,来谈An-21的招商。”
张昕警惕起来:“品牌商还是代理商?”
“像是代理。”
张昕不排斥接洽代理商,但会区分业务,需求面积在十平方内的客户会通过他们寻找,她会带团队集中资源对接大面积的品牌商。
“哪家代理公司?”张昕问。业内几家做得好的她熟。
“没听说名字,但我觉得像是自己出来单干的那种。”常皓从五大跳槽出来,早期跟一些代理算是半个同行,他能认得出。
冯立十没机会沾手,通过外部代理人是个办法。张昕想。常皓确实给了一个有用的情报,但今天他只见了一次,不会知道更多。但以他的性格,哪怕知道的更多,也只会把部分免费分享,其余的待价而沽。
张昕拿起公文包,打算走了。
“谢谢你!我也去打听下,有新进展我会分享给你。”
“等等!”常皓忽然拉住她的手,没让她走。
张昕皱了皱眉头,他才放开:“你手那么冷,是不是穿太少?”
张昕把手插进口袋里,手背在口袋里蹭了蹭,从皮肤上传来的常皓体温也是凉的。他从以前开始就这样,人瘦,贪漂亮还不爱多穿。
“想听同学会的事吗?”常皓说。
张昕猜他想说汤睿铭,说不用,不想再说同学会的话题,那拳击袋鼠的画面让她心烦,反问他今天的来意:“你今天怎么来了?”
张昕知道,商务部的阶段性工作已经结束,他来是其他事,看见代理只是凑巧让他撞上了。
“很快你就知道了。”常皓说。
第31章选择性遗忘
回到家中,张昕忍不住想常皓的话:冯立十在这个时间引入代理公司,对她是最坏的时机。
品牌商和品类已经布局完成,招商进度完成大半,铺位已经陆续签订合同。冯立十的代理应该不是带来品牌商,而是来竞争稀缺的铺位资源。他们的出发点不同,招商部讲究长期战略,他的代理却只盯第一轮佣金,客户进场他们就结账走人,不讲定位、不讲品牌发展,只做一锤子买卖。
张昕感觉胸闷,决定去沙发上躺一会儿再说。睡了十几分钟,她想吐又腹痛,去了洗手间结果出不来了。
她开始回忆中午寿司和果汁的味道,原来不是自己的味觉失调,一直在洗手间坐到晚上九点,喝了大量水,吃了黄连素,还是没有缓解。
在洗手间里,她抱着膝盖,额头靠在手背,感觉整个人恶寒,抬起头就冒金星。这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她听到过腹泻致命的新闻,决定还是去医院。
约了出租车,她忍着下楼。出电梯时手脚瘫软,口干手麻,心跳加速,感觉走道里的灯在摇晃。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让她别紧张,开了化验单据,又问是不是需要护工搀扶。张昕还是一个人撑着去洗手间、化验、开药,最后坐进了输液室里。
她靠在座位上,手足冰凉,觉得输液室里灯光刺眼。护士给她拿了葡萄糖水,把输液瓶挂上,因为血管太细,扎针了三次才找到血管。
温热的葡萄糖和药物起了作用,她在午夜的输液室里慢慢睡着,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从大楼电梯里走出来,扶着墙走过漆黑的楼道,怎么走都走不到出口……醒来发现眼角有泪水,用手背擦了擦又睡过去,再醒来时有了一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