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逐远看见面容后轻笑,收起背后虚影:“这几年,我时时刻刻都感受到有一双眼在看着我,看着我的族人,今天他终于来了。”
来者正是帝君,他自然地坐下:“我不过是等了几天罢了,只是你们如蚂蚁般蔓延整个人族,我不得不佩服。”
“是啊,千万条生命在您眼中都是蝼蚁,但是在下眼里的,是我们的努力,五年的成果虽然不多,但上千年后,我的愿望终究会实现。”
“野心勃勃的狐狸,所有人眼里,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狐族性格,好色好美,喜好所有美丽的事物,只有我可以看清,你是一团污泥,企图融入人群的污泥。”
青逐远慢悠悠靠了过去,用狐族妖魅般的脸看着他:“您就这么自信,只有您可以看清吗?”
帝君轻笑:“我知道。”
两人眼底各怀心思,嘴角却含着同样的笑,命中注定的宿敌,各自算计着对方,却互相认为是值得敬佩的对手。
“自从我开始欣赏你,我就输了,我落入了你的圈套,被你牵着走。”帝君摇摇头。
青逐远站在他身边,轻轻抚过他的肩头:“你利用我的圈套,把妖族也收纳进天界掌控,到底是谁算计谁。”
“如若不是我的默许,你又怎么能进行计划呢。”
两人对视,青逐远贴近他的脸:“是啊,你既然欣赏我,今日不如好好欣赏。”
青逐远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帝君的手收紧:“狐狸都是这样吗?”
“你不是说你能看透我吗,猜猜看。”
帝君看着他那双眼睛,青逐远不自觉释放媚术,帝君不会上当,却主动吻上他的唇:“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止”青逐远的指尖划过他的脖颈,“我想要的很多,你给不了,我只能拿点我能拿到的。”
青逐远坐在他的腿上,装若委屈:“我以后一生都要受你掌控,天上的眼睛一直盯着人间,我只是想要那双眼睛,能看见我,就够了。”
“果真,是狐狸。”帝君低笑。
“你也是”
两只心思深的狐狸,也能在扭曲的关系中相拥。
时间不等人,短短五天,每一刻对勾旨都是折磨,人间已经过去五年了,青逐远借着来仙京的机会把勾旨带了出去,他们都知道帝君能让他们出来是让勾旨死心,他待不了多久就得走。
远方那座安山寺,山上的树都落尽了叶子,众僧在寺间走动,唯独不见梵尘,勾旨化作凡人模样询问,才得知梵尘还俗了,寻着之前的气息找到了他的踪迹。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是一个院落,后院上支着遮阳棚,许多孩童围绕着一个书生,书生生的俊俏,唯独眉目之间含着化不开的慈悲,眉心一点朱红,头戴儒巾,拿着一本书。
勾旨坐在远处看了许久,五年对于人来说,可以忘却不美好的存在,自己只能留下片刻,片刻的温存后离开,对他只有更深的痛苦,这一生,勾旨无法陪他度过。
忽有一溜微风,抚过梵尘的脸颊,如同当年在庙宇上香时的那阵风一样温柔。
回了仙京,等待在殿中的是帝君的虚影。
“本座希望你能看清,阴阳相隔是命中注定的结局。”帝君虚影说完后便消散。
勾旨大笑:“哈哈哈哈,吾贪恋的是陪伴,吾不会恐惧死亡,命中注定,吾便破了这定数!”
那几颗卵,勾旨选了一颗灵力最充沛的,闭关一整个月,将其余几颗化作养料汇集在这颗之中。
这座殿无法出入,勾旨便整日半人半蛇的姿态行走,他把这颗卵放入自己的雌穴里,以自然的妖力作屏障,不让一点灵力泄露。
只不过他闭关这些日子,耳边总是有呢喃声,似是有人向他祈愿,众多声音中他寻不到最特殊的那一道。
直到过了十多天,他听见了那道声音,已然苍老:“我这辈子做了想做的事,体验了生老病死,马上,我回去了,你不能忘了啊”
人的生命消逝只在一瞬,一名老人倒在了山神庙的神像下,一手抚摸着石像,嘴角还含着笑。
契约开始运转,灵魂归了卵中,勾旨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真是背德的感觉啊。”
禁止下凡十年,后来也准了勾旨出殿,念在他香火强盛起来,勾旨不再是山神,入世的妖族在本族地界为他立庙,成为妖族中的信仰,负责镇守群妖,他也不能再闭门不出了,惩罚缩短为三年,三年期到,勾旨便能下凡。
如今他的地位,在人间只要不被发现,他能在人间久居,梵尘曾说过,他想要归隐山林,可是后来却居在市井教导孩童。
勾旨寻了一个好居处,建起竹舍,蛇卵破壳就在今日,勾旨把卵排出来,放在床上,壳已经是软的,一颗小小的赤红色蛇头钻了出来,蛇身在空中盘旋,终于钻出来一半,抬着头吐着粉色的信子,看了看勾旨,随即挣扎着从壳中脱离。
勾旨看得心都要软了,他化成蛇身,让梵尘盘旋在自己身上。
山林隐居确实快活,如若不是他未踏入神境,勾旨也不会离开仙京让他出生,留着仙京只会加快他的生命,而入神境的方法就是成为他的仙童,堂堂群妖信仰之神,有个仙童不为过吧。
日复一日,梵尘终于学会了化形,约莫小孩五岁的身量,白嫩嫩的脸,眉心还是有颗红痣,从梵尘一举一动中,似乎可以知道他不记得的之前的事了。
“五岁才会化形,真笨,难道十岁才能说话?”勾旨敲了敲他的脑袋。
“叫吾”勾旨坏笑一声,“爹。”
“大!”梵尘脆生生地说。
“哎哟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真让吾有种欺负小孩的负罪感。”
虽然本来年龄差距也不小。
直到——
“爹!爹!”梵尘张着双手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