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胜玉不在眼前,或许是因为被挑衅。
燕怀君再压抑不住,在严正平和的表象下泄露出一丝怨恨。
他轻声:“李樯,你占着偷来的东西就这么心安理得?”
李樯唰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都对彼此的身份和心思心知肚明,李樯锋锐的眼眸也不再掩藏,满是敌意。
“偷?你有什么立场说这个字,我凭本事罢了。”
燕怀君双目依旧定定地盯着门外暗沉的天,这段时间是金吾郡的雷雨季,天总阴沉着,似乎湿湿的永远不会放晴。
“本事?还是手段?不敢光明正大,只能巧取豪夺,不是偷是什么。若是没有那些阴差阳错,让胜玉自己选,你觉得她会怎么选?”
李樯闭口不言,牙根咬得死紧,嘴里几乎泛出腥气。
胜玉会怎么选,他当然心中有数。
他从来不是胜玉优先选的人。 以前在学堂里,胜玉只有在身边没有别人的时候才会看到他,跟他说上两句话。
现在,胜玉也是在走投无路、无人可依的时候才会跟他亲近。
如果胜玉身边有燕怀君,有黄莹,有凌昭……有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找他帮忙。
李樯沉默良久,咽下齿间泛起的血丝。
然后极力以轻飘飘的语气咬字:“至少好过你,特意在皇帝面前求了个游山历水的活儿,结果几年了连胜玉的人影都没找到——你们就根本没缘分。”
“缘分?”燕怀君嗤笑,“李大将军还信这个。我现在就去向胜玉表明心意,让你看看我们的缘分……”
燕怀君话没说完,被李樯一拳打断。
李樯当真暴怒,双眸敛如刀锋,瞪着仇人一般,指节狠狠砸在燕怀君面上。
燕怀君被打得偏过头,捂着左边面颊,舌头舔了舔内侧。
头脑嗡嗡作响,牙根都似乎隐有松动。
李樯仍未解气,揪着他的衣领还要再补一拳,零落脚步声急奔来,被胜玉厉声喝住。
“住手!李樯,你什么疯。”
李樯唇瓣微颤,颇用了些力气才松开紧握得几近僵硬的拳头。
燕怀君揉了揉面颊,转向胜玉,温温文文地笑了笑。
“没事,胜玉,我一时兴起想活动活动筋骨,跟李将军切磋下。”
胜玉不怎么信,一边查看燕怀君伤势,一边仍然怀疑地打量了李樯几眼。
燕怀君脸上的伤,一时之间确实看不出什么。
他言笑若常,安抚了胜玉好几句,胜玉才不再追究。
燕怀君没待多久,说自己在客栈有东西要收拾,很快离开。
等他走后,胜玉埋怨地看着李樯。
“你干嘛真的动手?他是个文臣,受得住你一拳吗。”
李樯冷笑一声。
是啊,他怎么忘了,燕怀君是在官场上浸淫了几年的文臣,浑身都是心眼。
但是即便知道这个,若是再让他听见燕怀君那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揍下去。
惦记别人的妻子,燕怀君还要点脸吗?
李樯浑身是火,听不进胜玉的教训。
搪塞道:“他自己找打。”
胜玉踢了他一脚:“就算他要跟你切磋,你不知道让一让?他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打坏他了怎么办?”
听见“客人”二字,李樯身上的火熄了一半。
他瞥一眼胜玉,又瞥一眼。 忽地没头没脑问她:“你下午做什么?”
胜玉翻了个白眼给他。
“看着铺子呗,还能做什么。”
李樯不动声色,心里长松一口气。
他本以为胜玉还要去找那燕怀君叙旧。
看来燕怀君引以为豪的从前情分也不过如此,他再怎么惦记,他现在也只是客人。
他和胜玉才是一块儿的。
李樯弯下腰,拉着胜玉过来在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那你在铺子里好好待着,我下了值过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