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盛清梨的模样,莫景鸿眉头紧锁,半晌过后,他才冷着脸耐着性子继续,沉声解释。
“我听家里的下人说了,大婚当日才拜完堂,我就离京了,这大半年你也一直都在等我,在找我。虽说过去的事我都忘了,但料想你也是吃了苦受了委屈的,往后我不会亏待你。只是……”
声音微微顿了顿,莫景鸿看着怀中的孟绾绾。
他冷冽的眼神,也更多了一抹温柔。
“只是,我到南边不久就出了事,是绾绾救了我,当时我头部重伤,几乎丢了命,自那之后我记忆全无。绾绾跟我时,我们都不知你的存在,我们两情相悦,也是正经拜过堂的,她出身虽不如你,但她并不低你一等。还望你能理解我们,别伤害她。”
孟绾绾闻声,红着眼睛看向盛清梨。
“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夫君,他当时伤得很重,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并非朝三暮四之人,他也没想过要伤害你。”
抚着小腹,孟绾绾作势就要跪下来,莫景鸿抱着她不放。
“绾绾,你这是做什么?”
孟绾绾泪如雨下。
“夫君,你没了过往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就算坦荡磊落,可伤害了姐姐这是事实。我出身乡野,过的本就是苦日子,再吃点苦也不算什么,可你和姐姐多年情分,总不能就这么丢了。我想请姐姐原谅我们,我什么都不求,我只希望姐姐允我在府中养胎,等孩子一生下,我就离开,我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的。”
“胡说什么。”
厉声的呵斥里,满满的都是怜惜。
莫景鸿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你跟我时清清白白,如今你还有了我的骨肉,我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可是……”
“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君子重诺,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委屈,就一定会做到。”
莫景鸿的话掷地有声,盛清梨听着,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
君子重诺?
他对孟绾绾说过的话,他看重他在意。
那他对她曾许的诺又算什么?
她是镇国将军府嫡女,养在边境,六岁时她娘去世,她才回京。
她祖父在世时,曾与老承恩伯是至交,虽说承恩伯府没有实权,日渐式微,盛家兵权在手,战功赫赫,差距不小,可两家走得亲近,关系从未断过。她六岁认识莫景鸿,读书、习武、游历、守丧,她最开心的日子有莫景鸿,她最痛苦的时候,也有莫景鸿。
莫景鸿说过会陪着她一辈子,不离不弃,那些话犹在耳畔,可他这个人,现在明明站在眼前,却那么模糊。
像是泡影,一戳就碎。
可他有什么错?
他只是受了伤,他只是忘了而已!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落下来,盛清梨倔强地抬手,拿帕子擦得干干净净。
莫景鸿出事,承恩伯府乱成一团,她照顾着家里,料理后宅事务,她也曾南下三次,搜寻莫景鸿的踪迹,吃尽了苦头。
瞧着此刻的莫景鸿,她只觉得这大半年的期盼,都被踩得粉碎。
可好歹人回来了。
紧紧地咬着唇,半晌,盛清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人带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安置?”
听问,莫景鸿也没兜圈子,“听娘说,以前我就是住在守倾苑的,现在既然你住着,倒也不必再折腾。我与绾绾住到东边的芳菲阁去,我已经让人在收拾了。另外,绾绾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并非妾室,且她有孕在身,我不想太委屈她,所以平妻的名分,总还是要有的。”
盛清梨闻声,垂眸用手摩挲着汤婆子。
好像更凉了。
连带着指尖都凉飕飕的,凉意直往人心里钻,让人心都跟着疼。
没看莫景鸿,也没看孟绾绾,盛清梨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她声音淡淡的,宛若说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平妻?如果我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