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好好去跟老爷子说清楚,他会祝福我们的。”
他感受到手下陶挚打了一个颤儿,他微微擡起他的头,用放在他头上的那只手在他眼前一盖,陶挚果然在哭。
陶挚的声音哽咽着,像降下不下的雨,孟昀舟感受到暴雨来临前的低压,感觉浑身都是燥热的水汽。
陶挚就是这时候猛地推开他,擡起头,脸被泪水弄得乱七八糟。
“我们就是错了!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她就没有把柄来要挟你,她就不会拍那些视频给老爷子看,老爷子就不会死!这就是我们的报应!”
“都是因为我!我为什麽要喜欢你!我为什麽要喜欢上你啊!”
“我就是个灾星!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
他像是疯了,胡乱地拍打着电梯,但电梯停在那一层迟迟没有动静。陶挚等不及了,跑进应急通道,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跳上好几层台阶。
他像是要上楼,孟昀舟追着他看着他离顶楼只剩一层,看他想起什麽似的停下,然后转身,撞开孟昀舟跑下楼。
孟昀舟伸手勒住他的腰,很快接着把他扛起来直接往楼下走,径直进屋,把他扔在因为嫌弃被别人坐过的而掀在地上的沙发垫上。
“陶挚,想死是吧?”孟昀舟最后一点点自控力彻底耗尽,抓着陶挚的力气大得吓人,按着他的脖子,定位颈环都快卡进肉里,陶挚的呼吸变得不顺畅起来。
他无视陶挚呼吸困难的咳嗽声,膝盖压在他小腹上,整个人像笼子一样罩住他:“想死,还惦记着不能从我住的楼上跳下去,陶挚,你这个助理,真是贴心到没话说了。”极端的愤怒让他双目赤红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而他的动作也一下一下毫无章法,已经看不出是为了钳制他,还是为了别的什麽。
“你别想了,我现在掐死你,然后自杀,你说那些记者沖进来的时候,得多兴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孟昀舟说着,力度变大,死死按着陶挚的脖子,像是拧着吧台上那个精致的高脚杯,要把被子掐断。
“难为你这麽为我的名声着想,对不起宝贝儿,不能遂你的意了。你说到时候我们俩在下面,要是能看新闻就好了,看看他们怎麽写,影帝孟昀舟舅甥乱伦家中殉情,哈哈哈”
孟昀舟脸上的液体已经分不清是汗是泪还是口水,无论那种体液落在陶挚脸上都苦涩且灼热,陶挚紧闭着眼眼泪不停地流,像是找到了一种新型的自杀方式,要这样流尽自己的生命。
孟昀舟一下子就慌了。
“不哭了,小桃子不哭了。”他放开一切钳制,俯下身抱着他:“不要难受了好不好,我的小桃子。”
陶挚终于哭出声音,洩洪一样,发洩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孟昀舟就这样,跪在地上,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抱着他,像母亲在子宫里呵护养育着胎儿。
“舅舅,我怕。”
孟昀舟立刻用所有能用的力气抱紧他:“不要怕,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陶挚的手始终因最初那个姿势蜷缩在自己身前,他慢慢把手从孟昀舟身下抽出来,没等他有动作,孟昀舟已经急切地把他的手按到自己背上。
“跟以前一样好不好?有我在,你什麽都不要怕。你去做你想做的,想给我当助理、想去学琴想干什麽都可以,只要你开心,我什麽都能做到。”
孟昀舟的声音颤抖着:“好不好?”
陶挚的声音也在颤抖,不知道是孟昀舟的心跳乱了还是他的心跳乱了,把两人的声音震得支离破碎。
“舅舅,冰激淩的包装纸再好看,你也要撕掉包装纸才能吃到里面的冰激淩。”
孟昀舟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麽。
“我相对你的梦想而言,我只是一层包装纸而已。”
“把我撕掉扔了吧。”
“我不!我就是要你!我要你陶挚你听到了吗我要你!!!”
“别他麽跟我玩什麽比喻,我就是要你!”
孟昀舟彻底疯了,他看什麽都是障碍,周遭的一切都挡在他和陶挚之间。他们俩明明没有任何错,却被一切反对,包括两人中的那一方。
“你要怎样陶挚,我去把孟姚瑟杀了,好不好?把她杀了,给老爷子报仇。然后我就解约,演戏什麽的都见鬼去吧,我们去国外,结婚,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他说着就要起身,陶挚拉不住他,挂在他身上,像只失去了树,伤心的树獭。
被他这样抱着,孟昀舟心痛着,又生出一种很扭曲的情感,他忍不住想,要怎样陶挚能一直这样抱着他呢?这样就很好,他可以不奢求更多。
“陶挚,我真的可以什麽都不要,我就要你,你干嘛替我想那麽多,我又不是不演戏就会怎麽样”
孟昀舟,三十八岁的孟昀舟,演戏的时候吊威亚从空中摔下来、在海里呛水、从马背摔落、爆破现场被误伤、捧着两座影帝奖杯都没掉一滴泪的孟昀舟,站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哭得可笑地稀里哗啦。
“可是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
哭着说这句话,像小孩抱着被扯坏的娃娃。
15
“你生日,你生日我给你买个真的!”
“我哪分得清什麽高仿a货啊,我想着都那麽贵了还能有假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质疑你,怎麽可能!更不是心疼钱,那能要几个钱啊?我就是说说。你生日我肯定给你买个真的!”
“喂?喂!”
“喂喂喂?”
听筒里嘟嘟嘟,男孩烦躁地揉皱了头发。他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对话框,一条一条语音发过去,情绪太激动了,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