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小山、是孟昀舟、也是陶挚。
我曾经龟缩在名为懦弱、疯狂、歉疚的壳里,与世隔绝,但若是你为我点亮了一盏灯,我倒也不惧秉烛夜行。
晚上必定是要吃一顿,彭程攒局,容章出资,《君子》主创几乎全部到位,在如意斋开了三个大包厢。
酒过三巡,容章握着彭程的手,涕泗横流。
“都说我用《君子》让一代人活了下来,可实际上是无数人让《君子》活了下来。他们给我挂上走资派的牌子,让我亲手烧掉曾经所有手稿,我一边烧一边哭,手稿全都烧成灰,许小山他们就从那灰里走出来。那十年我没碰过纸笔,日複一日地在马场压草食,一捆一捆草食搬过,一个字一个字把许小山、茂盛、慧心写在脑子里。
“那十年结束了,我的右手因为一次机械事故彻底残废,我爱人雯婉照顾着我,把我口述的内容用文字记录下来,我的学生仲衡整理成册,文心出版社的杜老师倾尽家财为我出版……
“你找上我的时候,我心里只有四个字,受之有愧,我受之有愧啊……
“许小山的第一场,夕阳下他抱着笼子,哭他被日本军用刺刀戳死的八哥,我看小孟一米九的个子,顶天立地的,在那一瞬间弯下去,好像黑白键按一个下去,曲子立刻就出来了。”
老人已经泣不成声。
彭程劝慰他,他摇摇头,笑笑:“开心,开心。”
他看向陶挚和keanu:“那八首曲子,像个梦一样,好像把那十年串起来,我别无他言,只有感激。”
他握起陶挚的手:“孩子,你为什麽会喜欢《君子》?”
陶挚害羞地垂下眼,然后擡起头,看着面前的老人:“我有过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灵上的。那时候我虽然一直在一个地方,但像一株浮萍,总在飘着,没有任何活着的实质感。”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陶挚轻笑一声:“与其说是遇到,不如说是那个人找到了我,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活着,也想要活下去。”
“那之前我看过《君子》,但不懂,那之后我再看《君子》,突然就懂了。动蕩的是这世界,但人心是你可以倚仗的,也许就是这一颗心,会成为一个人活下去唯一的支点。”
感受到他的目光,孟昀舟回以微笑,他在那微笑中弯着眼睛,继续说道:“就像一个驼背,被一个人拍了一巴掌,以后都要挺直脊梁活。”
你对我说,活得像样一点。
你走进我逼仄的壳里,给了我一盏灯。
孟昀舟笑着回应他的目光,他的小牡蛎,终于学会在他的海里尽情遨游。
43
这是舟咪第一次送机,意义重大,加上这一趟是送《君子》剧组征战塞伦堡电影节,更是意义非凡,她激动得连着失眠好几晚,这会儿站在机场外面更是亢奋得不行,一颗心狂跳不已,继续保持这个速率大概都能发电了。过了会儿,一个高个子女孩走到她面前,她看了看对方的穿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扁舟姐?”
叶扁舟笑着点点头:“舟咪?你好,我是叶扁舟。”
前几天《君子》官博发出荣获塞伦堡提名那条微博的时候,舟咪成功‘勾搭’上了叶扁舟,两人相约一起来机场送机,还约定穿白色背心和牛仔短裙,正好响应孟昀舟粉丝‘蓝天白云’的应援色。
“扁舟姐,你说今天能看见舟哥吗?”
叶扁舟想了想:“按道理来说是可以的,一般这种剧组团体活动舟哥都是跟随大部队,同吃同住同行的。”
过了会儿小云朵们越聚越多,在发起人在组织下拉起横幅、举着手幅和应援周边,期待着剧组的出现。
十点二十,伴随着一声‘来了’,机场的气温都仿佛升高了好几度,舟咪伸长了脖子往那个方向看,看见饰演歌女陆慧心的小花孙婉率先走进来,后面是打扮得像个海钓客的导演彭程,接着是背着双肩包抱着保温杯的‘茂生’夏阳,头发支棱着一撮儿,是在车上歪着头睡出来的。
“舟哥呢?”
“怎麽没看到舟哥啊?”
舟咪跟一旁的小云朵互相询问,问了一圈,全都是一脸的问号,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不像是一群小云朵,像是长颈鹿。
孙婉一向平易近人,等她走近了,瞅着她和自家粉丝互动的空隙,有小云朵凑过去问:“婉妞婉妞,舟哥怎麽还没来呀?”
孙婉惊讶地张了张嘴:“你们没收到消息吗?舟哥他临时有事情,提前过去了。”
小云朵们一片哀嚎,刚才伸长了的脖子瞬间蔫儿了下去。
彭程走过来,朗声笑道:“我会帮你们狠狠批评他的!等我们从塞伦堡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把他拖到你们面前来,哈哈哈。”
舟咪垂着脑袋,前几天失的眠这会儿全都回来了,恨不得就地倒下去睡它个天昏地暗。
“没事儿,等剧组拿了奖回来,我们再来,更有意义啊。”
“扁舟姐,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就是好遗憾啊……”
那头有小云朵也在进行类似的对话,舟咪的身后,一个小云朵说着说着声音降了下去,但还是被舟咪听见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前几天塞伦堡的恐袭啊?”
有个小云朵声音压得更低一些:“我去!姐妹你发现了盲点!舟哥肯定是去看桃子宝宝了!他超爱的,发生那麽大的事情他肯定会担心桃子宝宝!”
有粉丝皱着眉:“cp粉别来沾边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