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徐争的眼睛,徐争和我对视。
良久,我率先移开目光。
我和白脑壳在鸭场被枪击的时候,徐争恰好被逮了。
林远闹得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甚至怀疑是不是怕枪子不长眼,打到徐争才让他先被逮住的。
有些时候我确实想当然了,或者说我压根没想过,我手下这些兄弟,会选择出卖我们。
在楚江海手下的那几年,对我影响很大。
瘤子也好,陈强也罢,甚至不知道跑去哪儿的江清波,我们之间不和。
但从来没想过去办楚江海,甚至楚江海看我们两眼,我们都知道要改自觉一点了。
林远那天第一个拿枪顶出去,我们出去不久后,枪声就停了。
他要是真没有骨头,就不是个拿枪的人了。
“徐争,如果下面的兄弟,还有和林远一样的人,我该怎么办。”
徐争丢下烟头,从袋子当中捡出一把枪来。
我腰又要疼了。
需要揉几下。
徐争退下弹匣,拆开一盒子弹,一颗一颗的往弹匣里面压。
“大哥,我最烦有人躲躲藏藏,三心二意还出卖兄弟,要是还有,不用你来,我自己动手。”
我长出一口气,犹豫之后又是犹豫,最终按住了徐争的手。
“算了,等白脑壳醒了再说,枪这东西,除了你手上这把,剩下的我来保管。”
我手里半点证据都没有,其他人不是徐争,我不敢和他们面对面去谈。
和其中一个人谈了,剩下的人都会知道。
到时候不管是有没有二心,我这群人的人心,也就彻底散了。
人心这东西没了,他们在和他们不在,没什么两样。
或许原本许牧野没勾搭上,我这样一谈,不用许牧野勾搭,他们都紧赶着上了。
我从椅子上坐起来,拍了拍徐争的肩膀。
“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和他们多说什么,其他人问,就是林远有更好的去处,跟别的老板办事去了。”
徐争沉默了许久,轻轻点头。
这种事的出现,徐争估计比我更加沮丧。
这群人是他带着出道的,而他从某种意义上,最开始是跟着我才开始混的。
我们是大哥,但我们不是神仙,不是什么都能控制。
人心与人心之间,最难琢磨。
徐争的脾气,没有去大喊大叫,甚至跟我一样,默默的将这件事压在心中。
他何尝不难受。
我们这个时代的特色,是二流子团伙,但不是影视小说等作品当中,一层一层压死人的帮派。
我们是大哥,但手下的兄弟是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不是一个个被我们随意抽巴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脸谱。
或许每个一开始进入这个所谓江湖的人,心中都是兄弟义气。
但真要长久混下来,还能够全须全尾站着的人,早就被这江湖改变得不似常人。
经历这么一遭,我身上褪去了许多东西。
我揉了揉眉心,再睁眼时才现,白脑壳那只血红的眼睛在看着我。
“刚才要是徐争的回答有漏洞,或者说服不了你,你是不是要掏枪。”
我眼神失去焦距,看着虚空,轻声回道,“这几天车坐多了,腰疼。”
在我们这个团伙中,除了我之外,徐争说话最管用。
白脑壳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伸出手替他提了提被子,转身出门。
李东伟从镇上买来酒菜,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我夹了几筷子,滴酒未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