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过,也从未如此憔悴虚弱。
昏迷不醒的时候,他眉峰平坦,双目紧闭,平静得像睡着了一样。
送完人后,吉祥捧着?热水走了?进来,见许知窈坐在榻前,眉心一舒,轻声说道:“二爷烧了?一日了?,衣衫都?被汗浸湿了?,劳烦夫人替二爷擦擦身子吧。”
说着?,他将博古架上的布巾打湿,拧干后递到了?许知窈的面前。
许知窈神色微怔,却还是?在吉祥恳求的目光中,默默将布巾接了?过来。
吉祥松了?口气,将水盆放在桌上说道:“夫人受累了?,我先去给二爷熬药。”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许知窈叹了?口气,身体往前倾了?些,动作轻柔地替沈郗擦拭着?脸颊。
布巾顺着?下巴滑到了?脖颈,衣襟下的胸膛上缠绕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纱布被鲜血染透,让人触目惊心。
许知窈拿着?布巾的手一顿,眼眶有些泛红发?热。
他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会流这么多的血?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他又为什么要为裴老爷挡刀?
一颗心满是?忧虑和焦灼,她强压着?眼底的酸涩,小心翼翼地绕开伤口,细致地为他擦着?身体。
擦完了?胸口之后,她起?身去洗布巾,可刚转身,就听?到一阵呓语。
“夫人……”
许知窈后背一僵,缓缓地转过头去,却见床榻上的沈郗双眼紧闭,唇瓣微启,含糊地唤着?自己。
她心口一热,只觉得?造化弄人、命运多舛。
从前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却不曾温柔相?待。如今他命悬一线昏迷不醒,嘴里念的却是?她。
许知窈的唇角逸出一抹苦笑,起?身去洗净了?帕子,重新坐回了?榻前。
沈郗昏睡了?很?久,直到黄昏时才幽幽醒来。
一睁眼,对上的便是?许知窈满含关切的眼。沈郗愣愣地看着?她,以为是?自己生出了?幻觉。
见他终于醒了?过来,许知窈高悬的一颗心才总算是?落了?地。她眉心一松,轻声细语地问道:“你?觉得?好了?些吗?”
沈郗没有说话,仍是?愣愣地看着?她。
看着?他目光呆楞的模样,许知窈秀气的眉毛紧紧拧起?,忧心忡忡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疼?”
看着?眼前满眼担忧的许知窈,沈郗缓缓地抬起?了?手,可许知窈坐的太远,他怎么也够不着?。
看出了?他眼里的急切,许知窈从绣凳上站起?身来,几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忧虑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沈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抓住了?她的手。
许知窈面上一惊,怔怔地看着?他,却见沈郗虚弱地说道:“夫人……你?真的来了?,我……我不是?在做梦……”
看着?他眼底的迷惘和微微闪过的庆幸,许知窈心头一震,心情复杂地与他对视着?。
片刻后,她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迅速地背过身去。
见她要走,沈郗挣扎着?就要起?身,却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忽然痛呼一声。
听?到声响的许知窈猛地转过身来,只见他眉头紧皱、神色痛苦地捂着?胸口。
许知窈蹙了?蹙眉,走上前去轻声斥责道:“你?伤得?那么重,非要起?来干什么?”
沈郗却再次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哀戚地恳求道:“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