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世界,比我要广阔。”结末,少年直起腰,“细腻、感情丰富、充满弹性。”他的目光越过画板,终于落到了我身上,“最重要的是,善意。”
“?”我略有疑惑的望着他。
“让人心生希望。”
当我听见「希望」二字的时候,视线却转移到了此刻被橙色和服所包裹的双腿。
有时想想,这个世界真讽刺。
明明最没有希望的人,却被人评价为「充满希望」。
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这样的评价,但我知道千岁一定不是故意的,又或者他本就在就事论事,他不是我,他不可能体会我微小的心理变化。
或许应该感到快乐,在那个梦想死去之后,这个梦想被越来越多的人鼓励着,在越来越多的人眼里慢慢成长,慢慢成为我的支持,成为我摆脱忧郁的藤蔓,
只不过事到如今,听到「希望」二字的时候,依然觉得这般刺耳。
就像是字典里最不想被触碰的那个词语,在感觉到疼痛、感觉到就要落泪之前,只想以最快速度合上它,用谁都看不出来的坚强外壳,逃避一切窥视。
父亲曾经说:
「蜜,你就是年轻时的我。」
也许现在,我多少能体会一点其中的含义。
尖锐如他,坚强如他,倔强如他。
即便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身心俱疲。
“蜜——”
感谢这声呼唤,将我从几近颓靡的挣扎中拯救过来。抬头时,父亲推门而入,冻红的脸颊上,带着熟悉的表情。
“唔,是朋友么?”见到一边颀长的少年时,父亲略略有些惊讶。
“是的。”我回答道。
“那就一起吃午饭吧!”他的表情不一会儿便融化在温和之中。
那场夜雪后的午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祥和。
父亲询问我穿上和服的原因,询问我和千岁是如何认识的,甚至还快乐地向千岁诉说自己在非洲沙漠差点丧命的故事。
连我都是第一次听说,为此嘴里的糯米团子差点没掉下来。
幸好一边的千岁眼疾手快拿瓷碗接住,才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于是,大笑的声音难得一见从这间房子浸溢而出。
饭后,我送千岁离开。
街道上,积雪已然融化不少,树枝上,白色的雪一片片掉落下来,会激起耳膜的小小颤动。
少年深褐色的羽绒服,颈后的帽子上,皮草的纤维,迎着冬日料峭的风,上下起伏。他站在电线杆下,抬头望着被电线切割成两半的白色太阳,嘴角经不住又是微微上扬。少年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样子潇洒的欲要转身,却被从街对面花园里走出的阿八咬住了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