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的将双臂展开,后背交于十位天兵前,未曾言语,众天兵却也懂了他的意思。
“天神得罪了。”领头的天兵,举起天锤不轻不重的砸了下去。
云烛闷哼一声,身子只轻微摇晃。
接下来第二个天兵持锤上前,天兵等级低于天神,自知得罪不起,也不敢用尽全力,又不能坏了规矩,也收着力甩了一锤。
天锤的重量暂且不提,只是上面的钢刺与流转的咒术也足以让云烛吃尽苦头。
第二锤落下,云烛的脸色苍白,眼底泛红,腿止不住的打颤。
第三锤、第四锤紧接着落下,云烛脚步向前踉跄,嘴角留下鲜血,混着额头上留下的冷汗一同滴落在白衣上。
第五个天兵按着次序走上来,高高举起天锤,伴着冷冽的风声向下落,却被一席羽衣裹住,随着羽衣的力道落到地上。
云烛紧握双拳,眼睑低垂准备接住这一锤,却并未等到沉重的锤体。沉重的天锤落地,激荡起一大片云屑。
他疑惑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胖胖的肚子,顺着肚子向上看到的是一张恨铁不成钢的脸。
这张脸他熟悉,在净尘的小区和医院都见过,正是看门的大爷。早就知道他不简单,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十重天遇到。
他顶着一张极具破碎美感的脸,朝着老头勾唇微笑,苍白的唇色将他这个笑容渲染的有些悲怆。
众天兵看清来人皆俯下身去,口中恭敬的道“拜见孔雀明王。”
云烛一顿,孔雀明王?那位佛的母亲?
那可是仙佛两道都得罪不起的人物,竟然就是这么个糟老头子。
还有这人为什么会来救他,为何要到下界,潜伏在净尘身边?
孔雀明王似是看出云烛所想,踱步走到他面前,朝着他的脸摇了摇头。
声音缓慢“瞧瞧,真不经打,我若是再不来,恐怕就跪下了。不争气啊,几百年了还是如此,遇事慌张。”
“你以前认识我?”云烛捂着胸口,气息不稳,没说一个字都感觉胸内刺痛。
“我倒想不认识你。你先回去,其他的事我来办。”孔雀明王朝他扬了扬三层的下颌。
“我不去,我要问清净尘是不是九重天割去神格的那位,我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净尘不会踏实。”云烛强忍着将欲喷出胸腔的鲜血压了回去,有气无力的解释道。
“你再挨几下,不躺个百年都下不了床。等你下去了净尘又转世了,你去寻一个婴儿讲给他听?”孔雀明王的语气中带着怒气。
云烛突然顿住,是啊,他太冲动了,以为只要自己挨下来就能去查。仅仅四下他就如此,再挨上十下不知要躺上几年,要让净尘就这么等下去吗?
他抬头看着孔雀明王,单膝跪地恳求道“还请孔雀明王给我指一条明路。”
“你别和我玩土匪的做派啊,我可不想管你们的闲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净尘就是那个给你神格的二愣子。”孔雀明王说完便消失无踪。
云烛看着透明结界里面的十重天,不甘心,却只能如此,拖着伤痛的身体回了凡间。
落入云烛殿时他已经撑不住身体,靠着厢房的门扑倒到屋内。
地上已经过了三日,净尘情绪平复了许多。这几日舟行与他讲了六界的划分,他也知晓因果循环,对生死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对阎君也不再恐惧。
他正翻看舟行给他招来的几本书,突然门被打开,随着落入一个黑影。
净尘细细看去,才看出那个衣襟染血晕倒在地的人是云烛。
“舟行,舟行,云烛回来了,快过来帮忙。”净尘费力的拉扯着地上的人,却怎么都抱不动。
他随着那人的重量跌坐在地,有一瞬间的失神,这种感觉怎么会如此熟悉。
他用力的摇头,想要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情景看得清楚些。那个短暂的片段却似逝去的流星,怎么都抓不住。
舟行闻言快步跑过来,见到自家主子受伤,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手上却一刻不敢闲着,搬住云烛的肩膀,然后蹲下身去,在净尘的搀扶下将云烛背到身上。
身后的净尘才看清云烛身后的鲜血已经染透一身白衣,从破碎的布料间还能看见似婴儿口唇般的狰狞伤口。
“舟行,慢些,让他趴着。”净尘声音颤抖,手在云烛背上方不停的晃动,却不知该如何。
他无法想象那种痛。
云烛殿送药
云烛在净尘与舟行的搀扶下勉强爬到床上,整个过程眉头紧锁,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地。
“云烛,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世,你不要再上去查了,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你安全陪在我身边就好。”净尘双手发抖第一次主动握上云烛的手,也是第一次吐露自己对云烛的感情。
已经半昏迷的云烛蓦地睁开眼,努力的勾了勾唇角。
声音微弱,却坚定的道“只要你要,我就在。”然后整个人便昏睡过去。
净尘不知道神受伤,人间的医生能否医治。他用探寻的目光看向舟行问“我们要送他去医院吗?”
舟行摸着眼泪摇头,这是天锤所伤,人间的药无法医治。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挺着吧,万一、万一伤势严重了怎么办,神也会死吧?”净尘无力的垂下眼,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人做些什么。
“神不会死的,只是会疼,这就是神界的惩罚,让你承受无尽的痛苦,却不让你死。”舟行说罢咬住下唇,拼命的忍着眼泪。
“放心吧,他死不了。”两人看着床上的人,除了垂泪无能为力,心内皆是煎熬。脏腑的煎熬在门外声音响起时有了一瞬间的停顿。